矮胖子说到这里,厉秋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随即发觉对师父未免不敬,只得强行忍住,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
便在此时,老者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扫帚和灰斗。厉秋风正在尴尬之时,见老者进屋,如蒙大赦,急忙迎上前去,接过扫帚和灰斗,口中说道:“黄伯伯,您老坐下歇息,让小侄来打扫罢。”
老者也不客气,将扫帚和灰斗交给厉秋风,然后坐到一张凳子上,口中说道:“刘老弟,既然关二爷、张三爷、傅将军等人的陵墓你已拜祭过了,下一步有何打算?”
矮胖子道:“九月初我已去过法将军、马将军、黄将军、张将军等人的陵墓,这次出川,又拜祭了关将军等人。我打算明日就和风儿回转成都,祭扫昭烈帝陵和赵将军墓,然后回转青城山,今年的事情就算忙活过了。”
老者点了点头,道:“三年一祭,奔波几千里地,真是辛苦你了。”
此时厉秋风已将地上的秽物打扫干净,拎着扫帚和灰斗正要送出屋外。老者急忙对他说道:“风儿,你将扫帚和灰斗放到门口即可,待你们吃完之后,我再将剩饭剩菜倒入灰斗,一并送出祠堂。”
厉秋风依言将扫帚和灰斗送到屋外门边,这才走了回来。矮胖子一手抓着馒头大嚼,另一只手用筷子夹起肉菜,不住向口中送去。他见厉秋风走了回来,口中说道:“风儿快过来吃罢,否则这些饭菜可都落入我的肚子啦。”
厉秋风也不客气,坐下来拿起一个馒头。只不过他并不像矮胖子那般张口大嚼,只是咬上一口,慢慢在嘴里咀嚼。
两人吃过饭之后,厉秋风又将桌子收拾干净,三人重新坐下说话。矮胖子已不似此前那般尴尬,对厉秋风和老者说道:“那日我吃了大亏,心下着恼,原本想着教训教训三眼通天这个畜牲。只不过转念一想,和这些畜牲较什么劲?何况三眼通天虽然彪悍,不过这个家伙极通人性,向来不伤害百姓和牲畜,只是带着群猴在后山快活。若是伤了他的性命,群猴没了约束,只怕骚扰百姓,反倒不是一件好事。是以我将这些猴子全都拎出了山洞,远远地扔到了一处树林中。”
矮胖子说到这里,“呸”了一口,咬牙切齿地说道:“将群猴弄走之后,我寻了一处山泉,整整嗽了三个时辰的口,险些将嘴里的皮肉都弄得烂了,可是兀自觉得嘴里留有猴尿的骚气。后来又寻了盐巴来,放在口中,这才略略好了些。”
老者和厉秋风心下好笑,只不过生怕矮胖子尴尬,只得板起面孔,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此时大雪初停,却已到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厉秋风忽然想起一事,对老者说道:“黄伯伯,供殿后面还放着两个东厂番子的尸体。您说要将他们丢到江中。可是外面积雪甚厚,若是趁着夜色去丢弃尸体,留下了脚印,只怕大大的不妥……”
老者摆了摆手,道:“你不必担心。江水湍急,两具尸体丢了进去,一夜之间就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这两人作恶多端,说不定丢进江中之后便喂了大鱼,落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又有谁会沿着脚印找到祠堂来?”
厉秋风道:“东厂的番子到了重庆府,官府必然小心伺候。两人平白无故地失去了踪影,东厂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必然严令重庆府衙门寻找二人。是以黄伯伯不可托大,还是小心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