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宗岩见广智和尚将十几名徒弟叫了回来,使得原本大占上风的局势立时逆转,心下大怒。他大步走到广智和尚身边,厉声说道:“大师为何将门下弟子叫了回来?值此危急关头,大师可不要不顾大局,使得咱们的大事功败垂成啊!”
广智和尚见三十多名柳生一族的杀手紧紧跟在柳生宗岩身边,心下暗想,你嘴巴上说得好听,可是事事都让咱们去打头阵,却将自己的亲信手下都留在身边,真把咱们都当成白痴耍弄不成?!只不过他心下虽然这样想,脸上却没有丝毫异状,口中说道:“阿弥佗佛。柳先生,贫僧哪会如此小气?只不过院子中乱成如此模样,混战下去,只怕咱们也讨不到好去。倒不如将大家召集起来,重整旗鼓,再行攻击,方为上策。”
柳生宗岩知道广智和尚阳奉阴违,只想着避免徒弟伤亡。只不过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却也不能与广智和尚翻脸。他心下暗想,这些汉人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成不了大气候。待老夫得势之后,第一个便要取了这和尚的首级,以儆效尤!
石岛主见广智和尚的徒弟已经撤出了战团,柳生一族也只是派出十名杀手围堵厉秋风,一遇挫折,便即退回到柳生宗岩身边,再也不肯上前厮杀。眼下只有自己的部下在全力与敌人拼命,虽然人数是对方数倍,杀伤了不少公差捕快和江湖人物,但是自已一方损折也极是惨烈。他原本以为自己与柳生宗岩定下的计谋天衣无缝,而且又有徐家卧底相助,只要攻入城隍庙中,敌人非得投降不可。想不到打了一个多时辰,这些中原汉人不仅毫无降意,而且越打越是凶狠。如此拼杀下去,就算最后将敌人杀得干干净净,只怕自己带到河南的六百多名扶桑武士,十成中也活不下一成。柳生宗岩武功卓绝,柳生一族更是上下一心,极为可怕。就连广智和尚也是暗怀鬼胎,有极大的图谋。这两人都在有意无意地保存实力,若是自己还是傻乎乎地率领部下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只怕最后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石岛主正在思忖之际,突然耳边又传来两声惨叫。石岛主转头望去,却见自己的两名部下在混战之中倒在了地上。一人小腹被一名史家刀的帮众砍了一刀,后背又挨了一名公差手中铁尺重重一击,惨叫着倒了下去。另一人却是与一名捕快扭打在一起,双方滚倒在地之时,围在两人身边的公差捕快和扶桑武士挥刀便砍。一片混乱之中,滚倒在地的捕快和扶桑武士各自头上身上不知道中了多少刀剑,口中长声惨呼,眼看着不活了。
石岛主之父是一名扶桑武士,在一位扶桑大名的府中做家臣。后来大名失势,石岛主之父成了一名流浪武士。不久之后仇家派人追杀,他不得不带着家人逃离扶桑国,在海上漂流。后来遇到一伙扶桑海盗想要劫夺财物,石岛主之父凭借着凌厉的刀法斩杀了海盗头目,收服了小喽啰,自己做了海盗首领。其时石岛主只有六岁,便随着他的父亲在海上劫掠商船,抢夺财物。
这数十年间,石岛主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生死攸关的恶战、死战,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惨烈。敌人虽然陷入绝境,而且人数也要比自己一方少得多,最初之时更是吓得躲在大殿之中,一有风吹草动便作鸟兽散。是以初时石岛主信心满满,以为眼前这些公差捕快和江湖人物,和自己在福建沿海遇到的官兵和百姓没什么两样,只要被扶桑武士围住之后,便会吓得丢下兵器跪地求饶,任由自已杀戮。想不到打起来之后,对方却如疯了一般,不仅没有丝毫投降的意思,反倒越战越勇。石岛主眼看着部下不断惨叫着倒下,一股寒意自脚下升起,身子竟然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