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帆听黄崇如此一说,心下一怔,忍不住转头向左右看了看。黄崇知道他的心思,笑道:“胡大人有事情要办,方才已经从后门走了。”
厉秋风心想,以胡坤的身份,应该堂堂正正地从前门离开才是,为何偷偷溜走,这事情可透着诡异。原本到修武县城,只是想安置好苦乐庵众尼,然后自己便赶回洛阳。想不到这两日在修武县城的所见所闻,处处都出人意料。虽说是朗朗乾坤之下,却如同又回到了谷口村,陷入到重重迷雾之中。
他正思忖之间,却听于帆说道:“黄大人,以下官之见,胡大人或许是一番好意,请了这些江湖人物到咱们修武县,帮助衙门维持治安。只是这么多江湖人物到了修武,若是处置不慎,他们闹将起来,凭咱们现在的人手,只怕弹压不住。何况大人已行文洛阳知府衙门和河南巡抚衙门,只在两三天内,必然有上官赶到。若是他们瞧见修武县来了这么多形迹可疑之人,只怕于大人的官声不利。”
黄崇点了点头,口中说道:“于大人这是老持成重之见,也是为本官着想,本官心中自然明白。只不过凭着咱们衙门这百十号人,要想维持城内的平安,已是极难之事。若是烧毁无极观、逍遥观和空明寺的凶手在城内做起乱来,不只百姓遭殃,便是咱们县衙也必遭大难。所幸胡大人恰好途经县城,答应暂住数日,帮助咱们御敌。像雷拳门、史家刀这些江湖帮派,都曾受过胡大人的大恩,这才赶来相助。本官虽然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不过听张师爷说,这几个门派都是侠义道,一向扶危济困,对官府极是尊重,想来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于帆仍然眉头紧锁,叹了一口气,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江湖人物向来不受官府约束,即便不是打家劫舍的绿林山寨,可是聚到了一处,便极易生事。黄大人还是小心为好。”
黄崇道:“本官也知道要有所准备,这才请于大人过来商议。”他说到这里,看了厉秋风一眼,接着说道:“厉先生,不知道义民的事情,现在处置得如何了?”
厉秋风拱手说道:“好教知县大人知道,昨日草民已经与万从云、梅大力、巴玉岩等人商议过此事,他们也非常卖力,打探到许多消息。这些义民不下二百人,若是约束得当,倒是衙门公差的好帮手。”
黄崇闻言大喜,手抚长髯,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厉先生,对这些义民严加约束。若是能有二百人听从衙门号令,咱们便有了极大的底气。再过半个月,便是咱们修武县的花灯祭。往年花灯祭十分热闹,只是今年咱们这里出了大案,凶手还没有抓到。若是凶手趁着花灯祭再生事端,城内非出大乱不可。本官要厉先生统领义民,不只是为了这几日维持县城的治安,更为了花灯祭之日,也能助衙门一臂之力。”
厉秋风从来没有听说过花灯祭,不过听名字也可以猜测出这是修武县城年终岁尾的一个热闹节日。他将昨日万从云、梅大力、巴玉岩等人打探到的消息对黄崇说了一遍,最后他对黄崇说道:“于大人方才也说过了,江湖中人大举到来,有好处也有坏处。依草民之见,只怕坏处还多了一些。比如昨晚黄大小姐竟然在路上遭遇恶徒,险些被害……”
他话音未落,黄崇脸色大变,颤声说道:“旭儿出事了吗?”
厉秋风原本以为黄崇已经知道胡一岳调戏黄旭之事,只是见他这副样,竟然好似丝毫不晓得此事,心下不由悚然一惊,便即转头向于帆望去。于帆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口中说道:“知县大人,下官原本以为大小姐已将此事说与您听了,想不到您竟然不知道。想来是大小姐脸皮薄,有些话说不出口……”
他话还未说完,黄崇已然神色大变,大声说道:“旭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说与本官听听!”
于帆知道瞒不住了,只得开口说道:“昨晚大小姐在衙门西边的顺风巷口,遇上了胡一岳胡公子。胡公子喝得醉了,又不识得大小姐,竟然上前、上前拦住了大小姐,想要……”
于帆说到这里,吞吞吐吐地说不下去了。黄崇心下焦急,颤声说道:“于大人,你尽管说便是。”
于帆这才接着说道:“胡公子也是酒后乱性,拦住了大小姐,想要轻薄于她。所幸恰好有人路过,惊扰了胡公子一行人,大小姐这才趁机逃回了县衙。”
于帆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黄崇,接着说道:“大人不必担心,大小姐并未受伤。”
黄崇脸色铁青,嘴角抽搐,口中喃喃说道:“他怎么没将此事说与我听。只说他儿子遭人偷袭,死了十多名手下,却不说他儿子竟然敢欺侮旭儿。可恶,可恶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