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众捕快离开之后,许成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对胡一岳拱手说道:“多谢公子将这些公差支走,否则咱们今晚恐怕有大麻烦。”
胡一岳急忙抱拳还礼,口中客套了几句,最后他说道:“不知许掌门下榻于何处?”
许成和道:“惭愧。咱们有急事在身,落黑后才赶到城外,城门已然落锁。因为事出紧急,咱们不得不趁着城上的守军不备,越墙进入城内。只是这大半夜进城,城里黑灯瞎火,咱们又是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客栈,误打误撞之下才来到了这里。以许某的打算,一会儿找一个无人之处暂且歇息,待明日天亮之后,再寻个客栈打尖。”
胡一岳道:“贵派这么多弟子,只怕仓促之间也找不到这么大的客栈。在下随家父今日到了修武县城,知县大人给咱们找了好大一处宅院歇息。许掌门不如带着贵派弟子随在下同去,那处宅子足够各位容身。”
许成和正自发愁。他倒不是担心没吃没喝,而是因为城中宵禁,自己带了这么多人在街上没头苍蝇般乱闯,若是再遇上巡夜的兵丁,只怕又生纠纷。此时听胡一岳如此一说,他心下大喜,便也不再推辞,对胡一岳道:“那就叨扰胡公子了。”
胡一岳笑道:“这是许掌门给在下面子。凭许掌门在武林中的地位,屈尊前往敝处,若是传了出去,江湖中人对在下也当高看三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许成和便带着青城派弟子和一众江湖豪客,将地上十几具尸体抬了起来,又将兵刃和暗器收拾干净,随着胡一岳向东而行。厉秋风初时随着众人同行,有意落在最后,佯装蹲下来收拾鞋袜,趁同行诸人均不在意之时,便即钻入街边一条小巷之中。
过了半柱香工夫,街上再无人声。厉秋风蹑手蹑脚走了出来,远远听到更夫打响了一更天的梆子。他辩明方向,直向城隍庙而去。待回到庙门前,庙门早已上了门闩。厉秋风飞身跃入院子,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之中。这一日他四处奔波,早已疲惫不堪,是以回到屋中之后,脱了衣衫便即倒在床上,眨眼之间已是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厉秋风起床不久,正自整理衣衫,庙祝便带了一名老仆,为厉秋风送来早饭。厉秋风见食盘中竟然还放了一碗红烧狮子头,心下一怔,道:“在庙里吃荤菜,只怕不大好罢。”
庙祝笑嘻嘻地说道:“咱们这里不是寺院,更不是道观,而是祭祀城隍娘娘的庙宇,没有道观佛寺那些臭规矩,大爷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厉秋风道了声谢,庙祝又和他闲聊了几句,便即退了出去。厉秋风一边吃饭,一边细想昨日的情形,暗想许成和突然到了修武县城,却不晓得是为了什么事情。以青城派在武林中的地位,此番大举东来,事情只怕不小。
他吃完早饭之后,正想出门走走,却听得脚步声响,有几人已到了门外。只听有人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紧接着有人恭恭敬敬地说道:“厉统领起来了吗?”
厉秋风听出是万从云的声音,便即打开了房门。却见万从云、梅大力和巴玉岩三人站在门外。三人见了厉秋风,立时一脸堆欢,纷纷躬身施礼。厉秋风将三人让进屋内,请三人坐下。万从云等推让了半天,这才拿捏着坐在椅子上。
厉秋风道:“三位一大早过来,是否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巴玉岩抢先说道:“启禀厉统领,昨日打伤小人徒弟的那伙人的身份,小人已派人打听清楚了,特意赶来向厉统领禀报。”
万从云一向以修武县城中江湖第一号人物自居,此时见巴玉岩抢在自己之前说话,心下大怒,正想开口斥责,却听厉秋风道:“是嘛?那你不妨说说看,这些人是什么来历?”
万从云见厉秋风和巴玉岩说话,自己自然不能向巴玉岩发火,只好将这股怒气压了回去,板着面孔坐在一边,恶狠狠地盯着巴玉岩。
却听巴玉岩道:“这伙人的来头不小。那个老家伙姓胡名坤,是汝阳卫的指挥使。至于那个小兔子,却是他的儿子,名叫胡一岳。这个小子虽然不过二十几岁,却已做到了汝阳卫的千户,自然是他老子使银子给他买的官职。不过这小子武功不错,在汝阳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听说这人最为好色,在各处都留了不少风流债。”
厉秋风心想这些地痞无赖倒也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一夜之间,竟然将胡坤和胡一岳的底细打探得如此清楚。他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巴先生果然了得,一夜之间,就能摸清对方的身份来历,这份功劳可不小。不过汝阳离着修武县上百里,胡家父子跑到修武县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