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堪堪到了石柱背后,只听得“噼噼啪啪”之声不断,却是无数羽箭射到了牌楼之上,有的被弹飞了出去,有的断成两截坠落到地上。红袍人虽然被人从马上扯了下来,只是坐骑仍然向前飞奔,马头刚刚穿过牌楼下的门洞,身上已不知道被射中了多少支羽箭。只听得这匹马长声惨嘶,向前冲了几步,一头栽到地上,一时之间并没有死去,仍自在地上不断挣扎。只听得“噗噗”之声不断,却又有无数支羽箭射在马身上,片刻之后,这匹马身上遍布羽箭,如同一只刺猬一般,虽然还在呼呼喘气,眼见已经不活了。
羽箭破空之声响起之时,先前被杨延嗣摔在地上那青袍人见众人四处躲藏,心下大急。值此生死关头,也不知道哪里涌来一股力气,这人竟然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想要躲到牌楼背后。只不过他身受重伤,虽然拼命奔跑,毕竟不如平时灵活。眼看着就要被羽箭射中,杨延嗣却拨转马头,伸手将他提了起来,纵马便向镇内奔去。羽箭来势虽快,杨家父子的坐骑却都是千挑万选的宝马良驹,是以无数羽箭眼看着要射中杨家父子,却始终差着数尺。而三匹战马四蹄翻飞,越奔越快,羽箭距离三人却是越来越远,最后羽箭飞行的力道尽消,“噼噼啪啪”的不断落到地上。杨家父子这才勒住了坐骑,拨转了马头,距离牌楼已有四五十丈远。
杨延嗣将那青袍人轻轻放到地上,口中说道:“你自己逃命去罢,别碍着咱们杀敌!”
那青袍人惊魂未定,知道自己这条命是被杨延嗣救下的,便即拱手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杨延嗣摆了摆手,不再理他,转头对杨业说道:“爹爹,那姓高的虽然装神弄鬼,说话颠三倒四,不过看敌人的势头,只怕不下数万人,咱们如何应对才好?”
杨业抬头望去,只见羽箭仍然不断射向牌楼。方才电光火石之间,出手救了红袍人的正是厉秋风。此时他已扯着红袍人躲到了石柱背后,与司徒桥并肩躲在一起。玄机和尚与孙光明、苏岩躲在另一侧的石柱之后。羽箭又多又急,将六人压制得不敢移动分毫。
杨业见情势危急,沉声说道:“这些人虽然与咱们萍水相逢,敌友未明,却也绝不能眼看着他们陷入绝境。敌人虽然开弓放箭,不过我瞧着这箭射过来的力道不足。咱们以箭对箭,先将敌人的统兵大将射死,敌人失了指挥,必然大乱,咱们便可救出众人,逃离此地。”
杨延昭道:“爹爹,难道宋军真的到了此地,又要大举攻打咱们汉国么?”
杨业摇了摇头,道:“眼下情势未明,我也不知道对面是哪一国的军队。不过我听说宋国的统兵大将曹彬极富智计,为人谨慎,颇有当年诸葛武侯带兵之风。依照咱们派在汴京、洛阳的细作传来的消息,宋军虽然集结了数万精兵,只是要想大举进攻咱们汉国,这点兵力决计不够。是以若是曹彬带兵出征,必然是稳扎稳打,在大军未完成集结之前,绝对不会贸然进兵至高平。是以对面这支军队,十有八九不会是宋军。”
杨延昭心下惊疑,道:“若不是宋军,便是咱们汉军。可是爹爹出发之前,已经吩咐过诸将绝对不可轻举妄动,免得朝中那些奸臣诬陷咱们挟兵自重,更不能给宋国留下攻打咱们汉国的口实。孩儿以为帐下诸将对爹爹敬若神明,绝对不敢擅自带兵进驻高平。既非咱们的兵马,又不是宋军,那会是什么人的兵马?”
杨延昭说到这里,心下一动,颤声说道:“总不成真如那姓高的所说,对面这支军队不是阳间的兵将,而是什么骷髅大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