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二爷在修武县中颇有威名,一向被人恭维惯了。此时见司徒桥一改方才的狂傲劲头,言语也恭敬了起来。只道这人是银样腊枪头,见自己出手,便即吓得紧了。方才他见司徒桥一脚踹飞了梅大力,心下原本有些紧张,此时又恢复了先前的气势,哼了一声,道:“你现在想要求饶,却已晚了。”
他却不知道司徒桥性子怪异,方才称他一声“万二爷”,只不过是戏谑罢了。司徒桥见山羊胡子居然把自己戏弄他之语当作了真话,不由暗自好笑。心下暗想:“这人是一个大笨蛋,若是在言语上讨他的便宜,他却不知道我话中的深意,即便骂得他狗血喷头,只怕他还以为我是在为他唱赞歌。唉,遇到这样一个蠢货,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啊。”
万二爷走到司徒桥身前,将手中双刀一摆,道:“我刀下不死无名之鬼。小子,报上你的名字罢。”
司徒桥大大咧咧地说道:“好说好说,俺叫倪蝶,山东济南府人氏。”
他说这句话时,倒是学着山东口音说话,是以万二爷丝毫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妥。只见万二爷皱了皱眉,道:“你这名字好怪。明明一个大男人,名字中竟然有个蝶字,难听,难听之极。”
司徒桥道:“俺这名字难听,只不过是带了山东口音,听起来有些古怪。若是不带口音,便与平常名字无异。不信的话,万二爷可以仔细想想。”
万二爷听罢,倒真的在心中默念起“倪蝶”二字。他虽然脑袋不大灵光,但是默念了三遍之后,蓦然发觉“倪蝶”二字若是不用山东口音念诵,便是“你爹”二字。他知道自己被面前这个惫赖无耻的家伙戏弄了,心下大怒,双刀一摆,便即向司徒桥扑了过去。
司徒桥见万二爷双刀使将出来,倒也可以说得上是虎虎生风。只不过出刀之际脚下步子散乱,胸前要害洞开,可以说是破绽百出。他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心下暗想:“这修武县倒真是‘藏龙卧虎’,怎么弄了这些怂货跑出来吓人?”
只见万二爷将双刀招数一一使出,当真可以说得上是指东打东,指西打西,左刀砍过来明显是虚招,右刀收在胸前让所有人都看出来是实招。每一刀砍出去之前目光已然暴露了他的出刀方位,有几次左右手换招之际,手中的短刀差点划伤了自己。
司徒桥看着万二爷在他面前将两柄短刀耍得纷繁杂乱,倒起了好奇之心,想瞧瞧万二爷到底有什么玄妙招数能够使出来。便在这时,忽听厉秋风道:“你这刀法取自河南苏家刀,也可算得上是江湖一绝。只可惜你只学了皮毛,可惜,可惜。”
厉秋风此言一出,司徒桥和万二爷都是一怔。万二爷收住双刀,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你是什么人,怎么、怎么会、会知道我这刀、刀法的来、来、来历……”
司徒桥见他在自己面前耍了一阵刀法,还没来得及出刀攻击自己,倒累了一个半死,心下对他更是蔑视,笑道:“你的刀法如此高强,咱们岂能不知道?”
他边说边转过头去,却见官道上横七竖八躺了二三十名捕快。这些捕快虽然瞪着双眼,却是手足难动,铁尺、钢刀摔落的到处都是。厉秋风倒是好整以暇地站在自己身后,正自瞧着万二爷,脸上尽是笑意。
司徒桥看着众捕快的模样,知道这些人已尽数被厉秋风点了穴道。那万二爷方才只顾着在司徒桥面前舞动双刀,全然没有留意司徒桥身后那灰衣人在做些什么。此时见二三十名捕快竟然尽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才发觉情势不妙,不由自主地连退了三四步。他虽然自大惯了,可是看到眼前这情形,知道这两人自己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他转头向后望去,想要招呼同来的几人上前来助拳。哪知回头一看,身后却是空空如也。就连先前被司徒桥一脚踹飞后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快刀”梅大力也不见了,想来众人看到那灰衣人打倒了二三十名捕快,心下怕得紧了,早已悄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