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帆见多吉喇嘛说话之时,一双眼睛不住眨动,显然这话说得不尽不实。于是问道:“你们到了修武县,见到了黄崇黄大人么?”
多吉喇嘛道:“好教大人知道,咱们确是见到了黄大人。昨晚离了镇子之后,蔡京和杜铁心这两个损种便挟持小僧一干人连夜赶往修武县。蔡京这个草包确是一个无礼之人,丝毫不懂得礼数,竟然凌晨直接闯进了黄大人的宅子。好在咱们赶到之时,黄大人的宅子里也是乱成一团。听说咱们到了,黄大人便召见了咱们。黄大人说黄家大小姐昨日一早被人拐走,知县衙门的三班捕快已经四处搜寻。小僧听说有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拐带官宦人家的女子,便起了义愤之心,誓要将黄大小姐找回去……”
他话音未落,那老妇突然大声说道:“呸!你这贼秃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义愤之心?!黄崇到处贴下告示,说有人若能找到黄大小姐,便有五千两银子的赏钱。你是为了这五千两银子才对我苦苦相逼,又何必说什么激于义愤?”
多吉喇嘛被老妇出言揭穿了真实意图,脸上倒有些尴尬。于帆心下雪亮,却也不想跟他纠缠这些细枝末节,道:“后来怎样?”
多吉喇嘛道:“杜铁心下令碧云坞的庄丁帮着黄大人寻找黄大小姐。小僧也派了手下的弟子,在修武县城打探消息。修武县的百姓一心向佛,见我等面目慈祥,透露了不少消息。小僧侥幸探听到黄大小姐的行踪,一路跟了上去。遇到了这个老乞婆,与黄家仆人所说的拐走黄大小姐那人的衣着打扮相同。小僧上前查问,这老乞婆竟然突施辣手。所幸小僧早有防备,才没有被她所乘。这老乞婆一路逃走,小僧一路追赶,一直追到了这里,却遇上了两位大人。”
于承嗣嘿嘿一笑,道:“大喇嘛,你方才说话不尽不实,是怕咱们分那五千两银子的赏钱罢?”
多吉喇嘛被他说中了心事,饶是他一向道貌岸然,厚颜无耻,此时脸上也是一红。口中连诵佛号,双手合什道:“小僧不敢,小僧不敢。”
于帆看了那老妇一眼,道:“老人家,若你信得过我,还是将黄大小姐的所在告诉我。我将她带回修武县城,劝说黄大人断了这门亲事。我虽初到修武,却也听说过黄大人是一个清廉的好官。身为慈父,不会将自己的女儿推到火坑之中。想来他也是受了蔡家的蒙蔽,若是知道蔡京是一个王八蛋,便不会为难黄大小姐。”
那老妇冷笑一声,道:“黄崇是老糊涂了,才会与蔡家结亲。我劝了他一天,将姓蔡的小王八蛋种种恶行都说与他听了,这个老糊涂只是摇头。我无奈之下,才将旭儿带出黄家……”
她说到此处,“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
于帆和于承嗣见老妇神情委顿,显然命不久长,心下都有些焦急。多吉喇嘛站在一边,脸上也露出了急躁神色。他倒不是担心这老妇是死是活,而是急着要知道黄大小姐的下落。若是老妇突然死去,线索断了,那五千两银子只怕就要落到别人手中了。
那老妇吐了一口血后,胸口郁闷稍减,缓缓坐到地上,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多吉喇嘛一心要问出黄大小姐的下落,见这老妇对他置之不理,心下大怒,一时之间忘记了于帆和于承嗣就在身边,又拿出了万仁寺住持的派头,厉声喝道:“快把黄大小姐的下落说出来!”
于帆见多吉喇嘛凶相毕露,心下不快,哼了一声。多吉喇嘛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只得尴尬一笑,退后了两步。于帆心想这喇嘛跟在身边,只怕这老妇不会说出黄大小姐的下落。她身上伤势极重,随时都会伤发身亡,须得将这喇嘛支开才好。念及此处,于帆对多吉喇嘛说道:“大喇嘛,这里的事情就交由咱们来办。你还是尽快赶回修武县城,与碧云坞诸人会合,早日回转山西销案。若是拖延久了,百户大人知道你在修武县胡作非为,只怕五千两银子到不了手,反倒送了大喇嘛一条性命。”
多吉喇嘛听于帆如此一说,心下一凛,暗想那锦衣卫正在修武县办案,若是瞧见自己在修武县出现,只怕会与自己为难。到时拿不到五千两银子不说,弄不好直接将自己送到洛阳知府衙门,那样的话可就糟了。念及此处,多吉喇嘛后背一阵冷汗冒了出来,当下双手合什,对于帆说道:“大人提醒的是,小僧这就赶回修武县城,带着弟子赶回五台县投案。”
于帆道:“那姓蔡的草包讨厌的很,大喇嘛须得想个法子将他和碧云坞那些虾兵蟹将尽数带走。”
多吉喇嘛面露为难之色,道:“百户大人吩咐过,要小僧听从蔡京和杜铁心的命令……”
于帆不待他说完,便即沉声说道:“大喇嘛,你武功远在蔡京和杜铁心之上,要让这两个五八蛋俯首听命,想来绝非难事。本官可以替百户大人传一个命令,你不再受碧云坞的押送,和他们一起回山西去罢。”
多吉喇嘛虽然不舍得那五千两银子的赏钱,但是转念一想,只要自己能平安回转五台山,先和知县大人打过招呼,将这案子销了,便可少了许多麻烦。到时自己再派出得力门人四处打探消息,总要将清凉寺失窃的宝物弄到手,到时得到的好处可远远不只五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