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此处,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对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嘿嘿一笑,道:“我这话可说的远了,怎么说起扩廓帖木儿的事迹来了?”
厉秋风笑道:“朱大哥,你虽然已不在军营中效力,只是看大哥的举止作派,分明还是一位带兵的武将。试问武将之中,又有哪一位不对扩廓帖木儿这等将领心生敬意?便是太祖皇帝,对扩廓帖木儿也是赞赏有加。我在朝廷当差之时,曾听得长官说起往事。太祖皇帝曾大会诸将,问道:‘天下奇男子谁也?’诸将都说:‘常遇春将不过万人,横行无敌,真奇男子。’明太祖笑道:‘遇春虽人杰,吾得而臣之。吾不能臣王保保,其人奇男子也。’想那常遇春大将军威震天下,是我大明开国诸将之中仅次于大将军徐达的名将。太祖皇帝对扩廓帖木儿如此推崇,咱们又岂能免俗?”
朱三家听得厉秋风如此一说,真有相见恨晚之感,大声说道:“厉公子,你这句话可说到我老朱心里了。这扩廓帖木儿虽然是咱们大明的敌人,但是从将道来说,他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
厉秋风道:“沙家先祖所带领的那支部队,夹在明军与鞑子兵中间,后来怎样?”
朱三家笑道:“我正想说哩。那张信想到扩廓帖木儿善用诱敌之计,是以虽决心带兵出塞,却也是步步小心。每日只推进数里,便即扎下营寨,严加戒备。同时斥侯四出,打探敌军的动向。
“鞑子兵准备聚歼燕王府护卫亲军之时,明军的斥侯已探知有四千名鞑子骑兵自北向南疾进,正要与此前到处劫掠的小股鞑子兵会合。除了这四千骑兵之外,左近百里之内,再无鞑子兵的踪迹。张信听了密报,判断这四千骑兵便是鞑子兵的主力,因为作为诱饵的小股鞑子兵劫掠了两三个月,明军都没有出现。是以鞑子兵的统帅认为明军无力北进,便带领主力现身,想大肆劫掠一番再退回漠北。张信认为此时正是将鞑子兵主力聚歼的大好机会,便即带领明军主力衔枚疾进,恰好在鞑子兵打算撤退之时赶到了战场。
“其时战场上的鞑子兵和明军主力都将燕王府这支护卫亲军视为对方撒出的诱饵。只不过鞑子兵吃了大亏,已不想再战,眼见明军后续部队赶到战场,当即便准备撤军。而明军主力初到战场,战意正盛,立时便展开攻击。那时的大明军队可不似现在这般脓包,进退有序,攻战得法。其时燕王府护卫亲军部队与鞑子兵激战多时,已十去其七,见明军突然出现,个个兴奋无比,以为燕王的兵马前来接应。正欣喜之间,明军突然开弓放箭,这些人全无防备,登时一个个被射死在当地。
“沙家先祖身上也中了三箭,所幸躲避及时,这三箭都没有射中要害,急忙伏在地上躲避箭雨。我家先祖命大,当时正好下马歇息,羽箭已自遮天蔽日般飞了过来,那坐骑瞬间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倒下来后压在先祖身上。
“鞑子兵见明军突然攻击,连自己派出的诱饵都杀,吓得魂飞魄散,正想撤退之时,明军骑兵已开始全面攻击。那张信确实算得上一位战将,大军抵达战场之前,已先派出一支千余人的轻骑部队,远远的绕了一个圈子,切断了鞑子兵的退路。此时明军主力由正面攻击,轻骑部队从鞑子兵背后掩杀上来。鞑子兵的首领只道自己被明军的诱饵部队欺骗,已自陷入重围,哪里还敢接战,抛却那四千多鞑子兵不管,带了十余名亲兵拼死杀出重围,直向大漠深处逃去。
“其时战场之上乱成一团。我家先祖寻机将沙家先祖从死人堆里拖了出来。沙家先祖从旗号上判断这支明军绝对不是燕王府的兵马,一时之间惊疑不定。只是他知道若是被明军统帅发现燕王府的护卫亲军假扮鞑子兵劫掠边民,可以说是后患无穷。他见手下的三百多名士兵大半都已战死,剩下数十人也都是个个身上带伤,躺在尸体堆中呻吟。我家先祖是沙家先祖的心腹之一,沙家先祖便吩咐他换上明军士兵的衣衫,两人趁着四周一片混乱之机,将受伤的燕王府护卫亲军一个个全都杀死,以防被明军发觉这些鞑子兵是燕王府护军假扮……”
朱三家说到此处,厉秋风心下一凛,暗想沙家先祖处事果断,虽略嫌狠毒,只是其时其地,要想保全燕王府,确实也没有其它法子。慕容丹砚却是惊呼一声,颤声说道:“这、这也太过分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