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夫人在一边听三人推测缘由,却也是摸不到头脑。正想说话之时,厉秋风对沙夫人道:“夫人,方老太爷除了与马家多有来往之外,在朝廷之中还与其它官员有交往么?”
沙夫人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厉公子,方家的女子向来无权参与族中的大事。如此机密之事,我是不会晓得的。当日若不是我无意中听方老太爷与那姓庄的在祠堂中密谋,只怕对于方家与朝廷暗地里交往也是全然不知……”
厉秋风听到此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敢问方家的女子,除了嫁往京城之外,其他各位都嫁往何处?”
沙夫人一怔,看着厉秋风的眼睛,见他目光如刀,似乎能看到自己心里,不由得将头微微偏了偏,道:“这个我知道的也不多。因为方家各房,虽然都住在老宅,交往却也不多。不过我曾经听一位族婶说过,只有面容姣好的方家姐妹,才会嫁到京城,其余大多嫁给福建本地的豪门大户。我姐姐便是因为相貌出众,又懂女红,粗通文墨,才会嫁到京城马家。最凄惨的是一些相貌平常的姐妹,有的会被嫁到海岛之上,受那无尽的痛苦。”
慕容丹砚见厉秋风面色凝重,似乎正在思忖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怕乱了他的思路,一时之间却也不敢说话。过了片刻,沙夫人接着说道:“一鸣见到老者咽喉处的剑伤,却也和厉公子一般想法,惊讶于杀人凶手的武功如此了得。正想再仔细检视尸体之时,却听得人声喧闹,抬头望去,却见尘头大起,竟然有大队人马赶了过来。一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不敢再在尸体旁边停留,便即混入人群之中。过了不久,那队人马赶到近前,却是附近一千多名驻屯官兵,奉了上司的命令,赶到此地协助当地衙门办案。
“一鸣见大批官兵赶到,挥舞着刀枪驱赶看热闹的乡民,自己身上携带长剑,若是被这些官兵发现,不免另起波折。是以牵着马匹离开人群,骑马离开了方家老宅。只不过他感觉此事太过蹊跷,先是在福建当地到处探查,却没有找到什么线索。随后又赶回京城,没有直接回沙家堡,而是到京城去打探消息。十几日后,却听说福建巡抚衙门的折子已经递到大内,言说治下武夷山一户姓方的人家失火,烧死了二百余口,现已善后停当。当地出了如此惊天大案,地方官定然是吓得紧了,若是被上司知道,必然限期破案。案子办不好,头顶的乌纱不免有些不牢靠。于是便上下相蒙,只推说只是一场大火,烧死二百余口,与当地治安无关。福建巡抚接了报告,自然也松了一口气。不过烧死人口众多,须得向朝廷奏报,是以递了折子。只是内阁见了这折子,虽然死者众金,不过既非凶杀,亦非人祸,不过是百姓不小心失火而已,便将这折子留中不发,给福建巡抚发了一封手札,申斥他监管不力,须得派人到福建各县晓谕民众,严防失火云云,这件大案就这样了了。
“他在京城中将事情问得清楚了,这才赶回沙家堡。我听完他这一个多月在外奔波的遭遇,见他一脸风尘之色,心下既悲又痛。只是他赶回沙家堡之后,尚未休息,我也不想打扰他,便即告辞。一鸣却对我说道:‘方姑娘,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叹了一口气,对一鸣说道:‘我一家五口,如今只剩下我一人,福建方家的人也尽数被杀,世间已无我容身之处。不如找一处尼庵,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一鸣听了之后,摇了摇头,道:‘方姑娘,你若是不嫌弃,便留在沙家堡罢。沙家堡虽不如古刹安静,寻常人等却也不敢来罗唣,姑娘尽可以在堡中安心静养。’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总不能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只是这话还未说完,一鸣却抢着说道:‘方姑娘,只要你愿意,我、我盼望你能永远都留在这里!’”
沙夫人说到此处,不由微微一笑,道:“我听得一鸣表露心迹,心下狂喜,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身子晃了几晃,险些跌倒在地……”
慕容丹砚在一边笑道:“姐姐,想来你这次只有狂喜,没有悲伤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