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骏说到这里,再没有说话,而是冷笑了几声,笑声中全是阴毒之意。一鸣躲在屋顶,听得马骏的笑声,却也是打了一个冷颤。便在这时,却见右侧厢房的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黑影倏然闪了出来,在门口停留片刻,似乎在确认四周是否有人。随后这黑影身子轻轻一纵,便即闪到了院子中,快走几步,到了正堂的窗前,伏在窗下,凝神倾听屋中的动静。
“这人虽然一身黑衣,黑纱蒙面,一鸣却已认出他正是那仆人来福,心下不由悚然一惊。好在这来福只是藏在窗下,并没有飞身上房,否则两人不期而遇,只怕已经动上了手。从这来福方才的轻功身法来看,此人武功着实不弱,倒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只听屋中马家父子两人仍在聊天,说的是朝廷中的一些琐事,再也没有谈及马家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一鸣心中暗想:‘这两人换了话头,难道已经发现有人偷听了不成?’
“便在此时,忽听马石生冷笑道:‘朋友,你听够了么?!’
“他话音一落,只听‘喀喇’一声响,正堂的窗户已经被人打得粉碎。再看马骏已自穿过了窗户,站到了院子中,双手负在背后,对刚刚闪避到一边的黑衣人道:‘来福,大家都是熟人,何必还遮着面孔,岂不是生分了么?’
“那黑衣人嘿嘿一笑,伸手摘下了蒙在脸上的黑纱,赫然便是来福。只听他对马骏说道:‘大少爷,你好厉害,竟然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马骏道:‘瞒过别人容易,瞒过你却是最难。你到了我们马家四年,做事滴水不漏,我这四年百般做作,用在别人身上的力气只有两成,倒有八成力气用在你身上。’
“来福说道:‘大少爷,你和大老爷当真了得,在京城蛰伏了三十多年。你天资聪颖,智计超群,竟然肯忍辱负重,背上一个败家子的名声。若不是你前日杀了大少奶奶,我还真瞧不出你的真面目。’
“此时只听马石生的声音从正堂中传了出来:‘来福,骏儿杀了他媳妇,你应该更相信他是一个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的败家子才对。为何这两天你不怕身份败露,屡次三番偷听我们父子兄弟说话?’
“那来福冷笑道:‘大老爷,那日一群福建佬到府之后,被大少奶奶瞧见。当时大少奶奶又惊又喜,想和那几个福建人说话,却被大少爷赶回后院。当天晚上,大少奶奶竟然离奇地在后院失足摔死。阖府上下,虽然都有怀疑,只不过大伙儿知道大老爷驭下极严,谁也不敢多说话。只是那天晚上我恰好就在后院,目睹了大少爷一掌击毙大少奶奶的整个过程。嘿嘿,大少爷,你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就算大少奶奶想离府出走,可毕竟是与你同床共枕数年的枕边人。大少爷二话不说,悄悄跟在身后,一掌便将大少奶奶打死,这份决绝,可不是一个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的败家子能干出来的。’
“此时只听得脚步声响,马石生已然走到门口。来福知道马石生极不好对付,身子轻轻一纵,便落到台阶下。只是马骏已守在院子中,与马石生一前一后将他围在中间。马石生站在正堂门前,对来福沉声说道:‘你在马家潜伏四年,这份坚韧毅力,我倒是有些佩服。’
“那来福虽然被马家父子围住,却也并不怎么惊慌,道:‘大老爷,你年轻之时为破鞑子兵,曾在关外为奴七年,将辽西鞑子兵诱入长城,一战斩首七千余级,是成祖之后大明与鞑子兵作战少见之大胜。实不相瞒,我最初当差之时,便曾听说过您这段故事,心下很是佩服。与你这份坚韧相比,我在马家为仆四年,那也算不了什么!’”
沙夫人说到这里,却听慕容丹砚“呸”了一口,道:“这坏人在给锦衣卫脸上贴金罢。锦衣卫如狼似虎,到处欺压良善,又怎么会为家国大事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她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了厉秋风,急忙转头对他说道:“厉大哥,我这可不是说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