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砚这才收住眼泪,想想厉秋风确实早已与锦衣卫决裂,云飞扬已死在他的刀下,不由得破涕为笑。萧展鹏怕慕容丹砚尴尬,急忙对沙夫人说道:“沙夫人,后来怎样?”
沙夫人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那枯瘦老者说完之后,马家公子哼了一声,道:‘二叔,你家里可也死过一个方家的女人,怎么没见你去责怪表弟?’
“那枯瘦老者听马家公子这句话,脸色登时变了,厉声喝道:‘你不要太嚣张?’马家公子却是嘿嘿一笑,道:‘嚣张?二叔,我知道在你和表弟的心中,我马骏只不过是一个只懂吃喝玩乐的败家子,一个废物。不错,我确实是一个败家子,一个废物。不过若是没有我这样一个败家子,我这样一个废物,表弟能接了我爷爷的官荫,做了锦衣卫的百户么?’
“那枯瘦老者呼呼喘着粗气,良久才道:‘骏儿,我知道你对你表弟得到马家的官荫不服气,只不过你当初闹得实在不成样子。你说说你当初喝酒呷妓,打架斗殴,给咱们马家带来多少麻烦?若不是你,你爹爹恐怕早已经做了掌刑千户,又何必提早致仕?’
“马骏翘起了二郎腿,毫不在乎地说道:‘二叔,你可别忘了,我爹提前致仕,可不光是为了我马骏。他若是不致仕,恐怕您老人家也当不上镇抚使罢?更何况侄儿做的很多事情,可是在咱们马家关上大门之后干的,若是家里人不说出去,我就不信那些御史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马骏说完之后,那枯瘦老者面色大变,双手颤抖,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此时坐在马骏上首那人出来打圆场,道:‘这都是咱们马家的事情,定然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二哥,骏儿,你们可不要生了龌龊。’
“马骏嘿嘿一笑,道:‘这个自然。三叔,你不必担心。我这废物呢继续做我的废物,表弟这趟差办得好了,等回到京城,二叔再使点手段,一个千户是跑不了的。只不过我这败家子也要提醒二叔一声,咱们马家打从跟着成祖从北京打到南京,到今日已历百年。咱们三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这败家仔若是有一天下了大牢,被押到柴市出红差,只怕二叔家也跑不了。所以二叔这屁股,还是得坐在杨阁老这一边……’
“他话音未落,一直坐在太师椅上沉默不语那老者喝道:‘骏儿,怎么能对二叔如此无礼?!’马骏对这老者倒有几分畏惧,听他出言制止,便即嘿嘿一笑,不再开口说话。那老者缓缓说道:‘这百十年来,咱们马家经历了多少风波,度过了多少危难,现在只剩了咱们三房,须得同心协力,共图大事。’
“这老者说完之后,枯瘦老者和那身材高大的老者同时点了点头。那老者道:‘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方家这件事情。咱们从福建方家和王家每年有七千两银子的进项,这笔银子若是丢了,对咱们马家可以说是极为不利。方家虽然只拿出一千五百两银子,不过咱们与王家来往,须得由方家居中代为交结。那方老头儿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我数次想见王家的当家人,方老头儿总是推三阻四。是以除非在福建找到能够取代方家的势力,咱们还得牢牢拴住方家。’
“那身材高大的老者点头道:‘大哥说得极是。对于方家捉拿叛徒一事,咱们须得暗中助他们一臂之力。下午听从九江赶过来的方家老二说,逃跑的那一家一共四人,其中一人是方家的卧底,和另外一个小子已经被杀死在大江之中。逃走的是一男一女,那男的身受重伤,估计性命也不久长,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这人的尸体,还不能确认他已死亡。还有一个女子,便是骏儿媳妇的妹妹,被人从九江救走。’
“他说到这里,见马骏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慢悠悠地品着香茶,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数日之前,咱们接到方家的密信之后,便商议要帮助方家捉拿叛徒,却不小心让骏儿的媳妇听到了这消息。骏儿酒后失言,让他媳妇知道逃出方家的便是她的父兄和妹妹,这女子便想溜出府去,去救她的家人。骏儿一时失手,将这媳妇打死在院子中……’
“他话音未落,那马骏却大咧咧地说道:‘什么一时失手?老子早瞧她不爽,想弄死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对两位叔叔也不必隐瞒,那日她以为是她将我灌醉了,却想不到我是故意装醉。她见我趴在桌上,自以为巧计得售,拿着收拾好的东西想逃走,我追到院子中,一掌便将她打死。我是有意杀她的,绝对不是一时失手。嘿嘿,嘿嘿。’”
沙夫人说到此处,一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站在她身后的那少年沙中玉握住了她的手,恨恨说道:“娘,等我长大了,一定杀了这姓马的全家,为外公、舅舅和姨母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