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仔细回想何引与丁玉动手的过程。当时两人对了一掌之后,何引连退三步,正好退到了玉清子的桌子前。待得丁玉第二掌拍到之时,何引以“大摔碑手”邀击。其时玉清子坐在桌子后面,以他的武功,若是以内力从桌子上传到何引身上,两人合力,丁玉如何能是敌手?只不过这种内力传递的武功,是武林绝学,能修练这种功夫之人,定然是江湖中的大高手。以玉清子的师门来历,懂得这门武功却并不稀奇。如武当派的绵掌功夫,便是纯以阴柔内力取胜,要想将内力从桌子上传到何引身上,对玉清子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厉秋风想通了这一关节,不由看了一眼仍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椅子上的玉清子,暗想:“这玉清子销声匿迹多年,今日现身于沙家堡,且以武当派掌门人自居,本来已是颇为古怪。何引与丁玉翻脸动手,是泰山派的家事,无论是泰山派的朋友还是敌人,此时都不会插手。因为事发突然,与泰山派亲近者不知道内讧的原因,轻易不肯相助一方而得罪另一方。而泰山派的敌人则巴不得双方打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这样才好从中获利。这玉清子又是为何要助何引,将丁玉打伤?”
他正思忖之间,却见原本挤在屋子中间的群豪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一名灰衣人当先带路,身后跟着一名极高极瘦的老僧。这老僧形如枯木,面容憔悴,一脸苦相。两道长眉从眼角耷拉下来,胡须斑白杂乱。身穿灰色僧袍,虽甚是洁净,袍子上却打满了补丁。他身后跟着两名僧人,均是四十岁左右年纪。
厉秋风心想:“这老僧想来就是那名叫广智的和尚。只是他这副模样,哪有一派掌门的威严?倒似荒山野寺中的老僧出来化缘,随时都会饿毙在路上。”
那灰衣人将这老僧引到了右首第一张桌椅前,拱身施礼道:“大师,请您在此就座。敝庄主人身有要事,不能亲自相迎,还请大师见谅。”
那老僧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仍然空无一人的左首第一张桌子,缓声说道:“他还没有到么?”
那灰衣人恭敬地说道:“在下只是奉命迎候大师,其他江湖豪杰,自有本庄其他师兄弟相迎,是以在下并不知晓。”
那老僧沉吟片刻,又看了左首那张桌子一眼,便即坐到了椅子上。两名僧人随侍在他身后,那灰衣人拱身施礼,便即转身离开。
刘涌等人见了这老僧,却不记得在莆田少林寺中曾经见过此人,心下暗自诧异。有心想询问广闻大师是否安好,只不过这老僧就座之后,便即闭上双眼,对众人都是不闻不问。是以各派首脑自重身份,也不好上前打扰。此时聚集在屋中的江湖群豪中,与莆田少林寺交好的人士着实不少。只是对于这位被称为“福建莆田少林寺住持”的广智大师,却是无人识得。是以人人惊讶,都不知道这老僧是何来头,大屋中刹那间一片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