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大屋,却见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中竟然已挤了两三千人。想来是大屋内的空间有限,各帮派首脑人物只带了亲信进去,其他的弟子不得不在院子中等候。这些江湖汉子大多是粗豪之人,哪懂得什么礼节,在院子之中说笑喧闹,并无半分顾忌。是以人声鼎沸,混乱之极。
厉秋风在门口站了片刻,却见萧展鹏也悄悄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即若无其事地走向院子右侧。这里却是一片草地,种着十几棵花树。此时已是深秋,花树上的树叶已落得干干净净。群豪都挤在大屋之前,这片草地上却是空无一人。
两人走到一棵花树之下,见四顾无人,厉秋风这才拉下了脸上的布条,对萧展鹏道:“萧兄,你怎么也到了这里?”
萧展鹏道:“你走了之后不久,便有十几名灰衣人到了坡下,自称是沙家堡的家人,要请各位英雄到沙家堡一叙。最先邀请的是昆仑、青城、嵩山等门派,随后又不断有沙家堡的人前来相邀。有些门派心存畏惧,不敢到沙家堡,那些灰衣人却也并不勉强。我听了厉兄的吩咐,在山下等候,本不想前往沙家堡。只是后来泰山派掌门人到了,他与家父素有交情,对萧某甚是照顾。他认出了萧某,便即邀萧某同行。我想能随他同入沙家堡,倒也能探听到不少消息,便随着他来到堡中,想不到厉兄你也到了此处。”
厉秋风将两人别过之后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山下各帮派都已上山了么?”
萧展鹏道:“虽然有些人溜走了,但大半都已到了,瞧模样足有三四千人。厉兄,此事颇为蹊跷。咱们原本以为是慕容姑娘向沙一鸣挑战,才引得这许多江湖人物前来观看。只是现在看来,只怕这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厉秋风道:“萧兄有何高见?”
萧展鹏微微一笑,道:“高见谈不上。厉兄不妨想一想,咱们出了皇陵之后,又经过永安城一役,然后到了此处,其间不过十天而已。可是山下那些帮派之中,有的来自岭南,有的来自青海,即使是这些人乘了快马,赶到这里至少也得半个多月。可见召集群豪来到此地之人,定然是早有图谋,并非是自咱们逃出皇陵之后才生了将群豪召集到此地的念头。萧某在山下之时,曾问过泰山派掌门人关平关世叔,他并未深说,只是提到有人请他到沙家堡有要事相商,并未提到比武之事。他们是到了山下之后,才听得有人要向沙一鸣挑战。依萧某之见,来到这里的群豪之中,有一大半倒并非是为了观看这场决斗,而是至少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受人之邀,这才来到沙家堡。至于随同咱们一起逃出皇陵和永安城那些人,他们才是听说了这场决斗,然后赶到这里的。否则他们差点被封闭在幽冥地下,在永安城又是身陷重围,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怎么会甘冒奇险到了这里?想来背后主使之人,不甘心群豪从永安城逃走,便又编出了神秘高手挑战沙一鸣的谣言,吸引群豪来到沙家堡。”
厉秋风听萧展鹏分析得细致入微,不由点头笑道:“萧兄高见,厉某茅塞顿开。事情大概便如萧兄所说。主使那人计划得如此缜密,安排得又是天衣无缝,自是江湖中极大的一股势力。厉某以为,只怕还是柳生宗岩在背后捣鬼。”
萧展鹏点了点头道:“看样子诱骗群豪进入皇陵,只不过是柳生宗岩的手段之一。沙家堡之会,也是他早就算计好的。遥想十余年前,柳生宗岩设计让锦衣卫和东厂的高手率领群豪进入兴献王陵盗墓,也是分成几队,相互之间不通声气,与此次他诱使群豪进入皇陵和参与沙家堡之会的手段完全相同。他这样安排,一方面是将群豪分散开来,这样容易各个击破。另一方面也可以从中挑拨,坐收渔翁之利。”
厉秋风一怔,道:“柳生宗岩想要将分散群豪,这个倒不难理解。只是他从中挑拨,坐收渔翁之利,厉某却还没有看出来。”
萧展鹏道:“关世叔虽然未与我细说详情,但我瞧他的模样,竟似身受重伤,是以便留了个心眼。上山之时,我与他门下一名弟子聊天,他说漏了嘴。原来半年之前,泰山五老突然发难,将关世叔及其弟子尽数拿住,关在泰山天烛峰一个极隐秘的山洞中。只是掌门信物墨玉剑没有找到,泰山五老还不敢下手杀害关世叔。半个月前,突然有神秘高手将关世叔等人救了出来,并一路护送他们到了这里。这些人对关世叔许诺,要助他除掉泰山五老,掌控泰山派。厉兄,这些人利用泰山派内讧,将关世叔请到这里,可未必安着什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