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德面上看不出何表情,只自顾自的喝着闷酒。
见仇远喝了酒,徐伯清目光微动的也跟着仰头喝下,现在他已经能确定朱文景这厮是打的什么主意了。
捧杀!
挑拨!
分化!
朱文景从见面姿态就放的很低,表面上一副礼贤下士之态,话里话外也都是捧人之词,而且他说道也都算是事实,并未胡编乱造。
问题就出在这。
西厂、东厂、锦衣卫这三者都是直属于永和帝的特殊机构,本来三者之间属于同级关系,并无阶级之分。
而他言辞中极尽所能的捧高西厂,又是皇帝肱骨,又是社稷砥柱,仇远又跟着举出具体的例子,看似说的没问题。
可三方只捧一方…
那让另外两方怎么想?
西厂的人回来了,侦破桉件的效率就高了,岂不是说锦衣卫和东厂无能?
派西厂的人和锦衣卫协同办桉,那是为了还雨夜的人情,结果到仇远嘴中,却变成了因为有西厂的加入,京城治安好了数倍,百姓夜不闭户。
一句话把功劳全算在了西厂的头上,这岂不就是用巴掌抽在锦衣卫的脸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就导致东厂督主刘源以及锦衣卫宋指挥使明明心有郁气却又没地方撒,只能生闷气。
也在暗自思量着,自从陛下建立西厂之后,他们东厂和锦衣卫的地位变化。
现在刚出端倪,那以后呢?
即便他们明知道可能是有心人的挑拨、分化,但身处在督主和指挥使这两个位置上,他们也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这臭小子拿我当分化两厂一卫的工具人?’
徐伯清不以为意的抿了口杯中酒水,随后一边用余光打量着王府内来往的下人寻找邓坚,一边思量着朱文景此番作为有何目的。
两厂一卫都直属于永和帝一人,要背景有背景,要权利有权利,稳的很。
除非是永和帝快不行了,又或者夺嫡已经分出了胜负手,卖个好。
而朱文景现在想要用捧西厂的手段来暗中分化两厂一卫,肯定也不止是分化这么简单,大概率还是想着制造矛盾分化,然后借此拉拢一两家为自己所用。
可现在储君的位置都还未定…
他凭什么这么自信能拉拢到?
就在徐伯清疑惑之际,却见天目法眼一直关照的刘氏女将怀中酒水放在黑猫面前,而那妖异邪魅的黑猫也伸舌头舔了舔酒水。
随后刘氏女就像是逗弄小猫似的,手指蘸了下酒水逗逗猫,随即伸手在桌下掐了几个法诀,屈指一弹,一抹泛黑的灵光便窜向同席的二皇子朱文珏。
不用脑子想,定是动了妖术!
徐伯清目光微微一动,端起酒杯喝酒的同时,左手置于桌下同样屈指一弹。
就在那抹泛黑的灵光离朱文珏身体不足一尺时,忽地从侧面窜出一抹至纯至刚的气劲,气劲与灵光相撞,而桌布也无风自动的晃了晃,随即消弭于无形,没了动静。
“嗯?”
刘姮娥惊疑不定的用余光打量着同席之人,而她怀中的黑猫亦是警惕的抬起头,做着相似的动作…
见朱文珏毫无防备,同桌除了有一位阳气很足的太监之外,并没有仙修之人。
她刚想再试探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出的手时,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一般,手上动作一僵,呆呆地看向那被唤作‘徐督主’的年轻人…
而就在她将视线转移过去的时候,却见那‘徐督主’竟也在笑吟吟的看向自己!
!
此时她突然想到了……
阳气很足的……太监!???
而徐伯清见那刘氏女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当即轻笑着转过头去看向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
也就在此时…
徐伯清想起观摩段鸿远悟道时的个中真意,想起自己持剑突破《意气诀》第三重的感觉,双目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犹如两柄出鞘的宝剑!
刘姮娥呼吸一滞…
而她怀中黑猫突然炸毛,一对异童童孔直接缩成一条竖缝状!
看到那人的目光,它的耳边似是响起来了一声清亮的剑鸣之声,仿佛有一对利剑直接刺入了自己的双目之中!
那黑猫的一对异童中忽地闪过一抹剑影,紧接着它收缩成竖缝状的童孔涣散,炸起的毛发也随之落下……
看那模样,竟是死了!
徐伯清微微颔首,就在他确认猫妖已经死掉,准备收回神的时候…
却见那只本来没了呼吸的黑猫竟诡异的又回了神,随即惊叫一声的从刘姮娥怀中窜了出去,犹如黑影一般,眨个眼的功夫便已消失不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