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盗枪,犯罪团伙获得作案工具。
闫文宇蜜月中参与大陆矿抢劫。
田雨视罪犯为英雄,获准加入团伙时兴奋不已。
审讯一轮接一轮地进行,现在警方已经得知。以往鹤岗市发生的4起民警被杀案件,起因全部为了抢枪,其中2起是孙海波团伙所为。矿务局公安处的党委书记陈明来是杨坤的姐夫,得知妻弟就死于这伙人之手,冲进审讯室要打孙海波,被王春林竭力劝阻住。在鹤岗,想生吞活剥了孙海波等人的又何止陈明来一个。对此孙海波心里也明白。他走上的这条道,本来说是“往死里干。”闫文宇在审讯间歇时被押出来,两人点了一下头,闫文宇没说别的,只是问:“影响你没有?”闫帆不置可否,看着他走了过去。 作为一名警察,他现在与堂弟已构成敌对关系,是专政与被专政的关系,这一点毫无通融的余地。与其它警察不同的是,他无法把堂弟视为无法理喻的魔鬼,他太熟悉闫文宇了,记忆中昨天还是一起打雪仗、捉迷藏的伙伴,过年过节聚在一个房间里磕瓜子、看电视的家里人,他了解堂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却从来没有想到堂弟文静的外表下还掩盖着那么强的发财的欲望,欲望强烈到置生死不顾的境地。他感到不解的是普通人与罪犯、死敌与亲兄弟之间的界限竟这样容易越过。假如“1.28”那天他在现场、迎面碰见冲进来的闫文宇,闫文宇会一枪打死他吗?很可能会的。而如果孙海波没拉闫文宇入伙,他也许一辈子都与犯罪无缘。 1992年4月份,闫文宇认识了一个开发廊的女的叫小娟,是离婚的,和闫关系越来越好,她曾领他到她外甥女家玩。外甥女叫小玉,结交的男友叫维先,维先是个“社会人”,和南山的“祁子”,新于巷的“大头”来往密切。晚上,小玉把一支“五连子”猎枪拿出来玩,闫文宇看见了,就问是谁的枪,小玉说是“大头”的枪。闫文宇拿在手中看了看就放下来了。心中又惊又喜,感到机会不错。第二天,他就把这事告诉给孙海波和田原,3人当即决定要把这支枪搞到手。次目上午,他们来到工农小学附近的小玉家,撬开门锁,进去后就在床架底下把枪找到,连同24发子弹弄回了孙海波家。失主由于是“社会人”,没有报案。另一支猎枪的失主吴长起报了案,他能说出被盗时间是当日(1992年9月7日)上午8点多钟,因为他7点多钟去,将近9点钟回来,发现有人从后窗户进了屋。孙海波交待,有天他和媳妇在街上溜达,碰见媳妇的一个环卫局的同事,聊天中那人提到,他们在瓦厂附近盖厕所时,与依墙的那家发生了矛盾,那家把他们请到屋里坐,他们看见家里有电话,墙上还挂着两杆猎枪。 孙海波就叫了闫文宇到那家周围观察,9月7日早上,眼看到房主人出门,便开始动手。房门和窗户都紧锁着,他们跳进后院,用后院里的一把镐头撬开那户窗户上的铁栏杆,弄出一个能钻进人的洞,跳了进去。 这次他们弄到
重庆产的立筒猎枪一支,装有24颗子弹的牛皮袋一个、日本步枪刺刀一把、8x50的望远镜一架,菊花牌手表一块。为了收藏和使用方便,两次偷到的猎枪都锯短了,锯短了枪把,也锯短了枪筒。孙海波家有一只铁皮箱子,枪支弹药都锁在箱子里,平时不许张惠如翻动。南山“刀枪炮”的刘铁柱和“宝马”曾经打过一仗,刘铁柱给了“宝马”一枪,用的就是这种截短了的猎枪,结果没把“宝马”打咋的,原因是截短的枪枪砂打出去就散了,减弱了杀伤力。孙海波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决定设法解决。他们认为,必须把子弹里的鸡砂换成枪砂,这样就需要改制子弹。在闫文宇工作过的水电车间,他们研制出倒枪砂的模具。去废品站买了铅皮子,到孙海波家化开了,做成一粒一粒的枪砂。然后把一次弹的弹壳撬开,倒出鸡砂,每颗子弹装9粒枪砂,再封上。后来证明这种子弹的杀伤力并不比正规枪支差。 比起“刀枪炮”,他们更有脑子,有文化;比起文化人,他们更有实际能力,更能干,这是孙海波一伙“灰色”人物的危险性所在。曾经卖给孙海波猎枪子弹的徐xx在“1.28”案后也接受了询问,他一看见电视新闻里放出孙海波受审的镜头,就知道自己干错了一件事,公安人员会找上门来。问:“你和孙海波是什么关系?”答:“我和他不大熟悉,是通过他姥爷张桂元认识的。我和他姥爷是住20多年的老邻居。”问:“孙海波在你那儿都买过什么?”答:“他在我这儿买过和空壳。”问:你把具体时间和经过交待一下。答:1992年四五月份的一天,张桂元领到我家一个小伙子,说是他外孙子。这小伙子就说,他在涌子沟放羊,需要几枚壳,想向我买,问行不行。我一看是老邻居领来的,市面上也有的卖,想大概没什么关系,就卖给他15个,其中有6个是压好铅砂的,总共卖了20元钱。事隔6个月,他自己来找我,我又卖给他装好铅沙的实弹10枚,卖了20元钱。1994年5月份,他又来我家,找我打野鸭子去,我没去。问:“你卖给他的猎弹都是多大号的?”“头一次卖的是16号的,第二次卖的是12号的。”问:你用的猎弹是多大号的?答:我用的是16号的。那几个12号的是以前别人给的。问:你的猎枪有牌照吗?答:有照,枪支号19420 问:你把猎弹卖给他没考虑后果吗?答:没想过,没想到他能出事。 “1.28”案后,鹤岗持有猎枪的人们才真正意识到有枪的危险。在孙海波等人一方,由于有了改良的猎枪,就不再去打警察的主意,开始一心一意谋划抢钱。早在几个月前,孙海波经过大陆矿的时候,就看见过两次工资款的运输情况,都是几个职工步行在路上走,其中两人拎着大兜子,拉锁没拉上,能看出里面是钱。抢工资款的念头是从那时产生。他比较过,抢富人家的钱,富人一般不把钱放家里;抢银行,储蓄所的钱,那些地方防范较严,而且,到底放有多少钱,放在哪里也不明确。工资款一般数额不小,目标集中,倒更值得注意。发展闫文宇时,他对闫说过,有个地方可以弄到七八万,现在,他正式告诉闫:大陆矿那个点子不错,大约能有十多个。闫文宇问:“你不是说七八个吗?”孙海波笑笑,说:“那时候我不能都告诉你,还没共事,和你说实的,你不干呢?不说实的,将来我们干响了你也联想不到。” 闫文宇和田原也到大陆矿去看了看,回来后都认为能干成,但这时闫文宇正准备结婚,收拾屋子,布置家俱占用不少时间,孙海波和田原同意等他一等,事情就拖了下来。甄玲和闫文宇结婚时,丝毫不知道新郎官是个已经干过一起杀人抢劫案、两起盗枪案,并准备新婚后不久投入另一起特大抢劫案的负罪分子。在她眼里自己的丈夫是个漂亮、老实的、让人放心的小伙子,平时连酒也不喝,只吸点烟。这样的青年人现在是不多见的。果然,婚后闫文宇待她很温存,处处让着她,甚至让她打两下子都不还手。闫文宇心里也好笑,觉得女人真是不知深浅,自己是个干大事业的,她却全然不识。新房设在闫文宇父母家,孙海波、田原都去送了礼。在来宾中,他们与新郎关系特殊,密切程度甚至超过新娘与新郎的关系。 红烛之下,闫文宇并没有觉察负罪感的压迫,他们三个人不打算一辈子犯罪,他们的计划是抢个几百万,然后洗手不干,踏踏实实地去作买卖。他对自己的设计是商人和资本家的形象,而不是强盗。结婚日期是1992年11月14日,抢劫大陆案工资款的日期是1992年12月4日,蜜月期间,新郎也不得不抽些时间来准备作案事宜。那时候各矿发放工资日期比较稳定,都是在月初4日这一天。这
次作案几个人决定必须伪装。孙海波和闫文宇去了新街基,在解放路商场,孙为自己购置了一顶红色摩托头盔,闫为自己和田原买了黑色毛线,到二百附近的铺子里织成“一把撸”帽子,这种帽子戴上后只露两只眼睛。在孙海波家试验了两支猎枪,检查撞针是否保险,击发时有没有跳弹。12月4日上午,3个人在孙海波家集合。孙家总是合适的地点,因为张惠如和她母亲总是一清早就去工农市场卖鸡,家里没有旁人。孙海波先去了一趟大陆矿,回来时说,今天确实开支,要到下午。3个人出发时是11点钟,到达大陆矿已经12点多钟。孙、田两人穿半截呢子大衣,分别藏进和猎枪,闫文宇穿皮夹克,携“五四”式手枪。孙拎着头盔,田、闫戴着毛线帽,一路上只祈祷顺利。3人在煤质科前大烟筒附近站着,等了约有20多分钟,看到四、五个人从开拓区办公楼那边走来,拎着个帆布兜子。这兜子孙海波居然以前见过,一眼就认出是取款的老家伙,心中不由暗暗窃喜。事等规定,由孙海波和田原用猎枪把人逼住,闫文宇上前抢包,然后孙、田两人交叉掩护撤退。 闫文宇开始同孙、田分开,站到离他们十多米远的对面去。等了一阵子,见那几个人从大陆矿办公楼方向走回来,拎着兜子闫文宇身边走过。这时田原把毛线帽的遮沿拉下,盖住脸,孙海波也将头盔戴上,两人拔出枪来,要来人站住,把包放下。取款的人中有人说:“这是公家钱!”就立刻遭到喝斥。闫文宇上前把兜子拿到手就跑,田原和孙海波逼那些人进院,田原放的一枪是嫌他们走得慢。田原还想再放一枪,但这一枪就卡了壳。这样,所谓交叉掩护的方案不通了,3个人成了一起跑。后面的人在追,他们跑得不轻松。钱兜子掉了一根带,只能抱着跑,半途中迫不得已停下换包,把原来的兜子丢掉,钱放进自己带的口袋里,小面额的扔了不少。 这时,追上来的人把他们原定的路线抄了,他们只好往上跑。遇到人群,闫文宇就掏出枪喊你们都躲开,那些人就闪开了道,3个人沿着铁路往北,跑到板道房往下,从十二中大牌子下去再往北跑,气喘吁吁终于跑到闫文宇家。若不是平时坚持锻炼身体,这一趟他们是跑不下来的。在闫文宇的新房里,几个人把钱和枪都放进闫的工具箱里,听听外面没动静,惊魂稍定,把钱拿出来数了数,有十七万三四千元。50元面额的有3捆,每捆5万元,共15万元,都是挨号的新钞票,另有10元和5元的面额的数捆。他们知道,新票是不能花的,此外,这笔钱不多,应该大部分留作活动经费。孙海波、田原揣走一二千元旧票。余下的都放在闫文宇这里。不管什么说,终于抢到了钱,抢到了不属于自己的钱,使他们感到欣慰。并不是没有可担心的。田原、闫文宇在路上跑时都把毛线帽拽下来了,孙海波担心田原的眼部特征又被人记住,心绪仍是不宁。 1993年春节过后,孙海波和田原带了10万元新钱去了上海,在上海把钱全部以百元对百元的比价买成国库券,又以百元对九十元的比价兑成现金。之后又去了一次,这次是带了张惠如一起去了,兑换了5万元。至此将新票全部洗过。关于这笔钱的下落,警方反复进行了盘查和核对,甚至大陆矿的职工也有抱着能追回部分赃款希望的。但调查的结果,说明这笔钱到1994年已经被孙海波等人用光。钱没有分,由孙海波保管,谁用谁取。闫文宇供认说他花了3万多元,包括到北京、天津游玩的费用。孙海波、田原3次到河北白沟购置武器弹药,5000多元买了一支齐齐哈尔产的猎枪,3000多元买了一支小口径自动步枪,1500多元买了一支,500元买了16号一次弹100发,另有一桶火药,一盒底头及防爆枪弹5发。后因16号弹不合用,又补买了12号一次弹200多发。1993年冬天,孙海波和闫文宇到吉林辉南猎枪厂附近的猎县商店买了12号一次弹150发。购买这些枪弹时都不需要手续,只要有钱。有了钱,孙海波团伙便不用去抢也将自己大大武装起来。 孙海波供认,除了购买武器弹药外,他花7000多元买了一辆铃木125型摩托,到了1994年初,钱要花光时,又将这辆摩托卖掉,卖了6000元钱,现在也所剩无几。去北京、上海、白沟等地多次花销了大量食宿费用。此外,他和田原为三个人购买了6只金戒指,计8000多元,他给家里用2000多元买了一台21吋国产彩电,用了100多元买了一只高压锅,还在北京给自己买了一件皮夹克花去700多元。田原1993年初开的饭馆,是用6000多元兑来的,来路也是大陆矿工资款。案后总结时,鹤岗市公安局认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