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宪料事如神,那韩左邀我爹明日去会江楼赴宴,应该是要摊牌了。”
薛瑞点头确认。
陈镒神色忽然变得严肃,道:“老夫已命人摸清了那粮食行会的基本情况,尤其是那几个大粮商,都派人去盯着了,不过,这事事涉朝中官员,老夫必须禀明陛下,或许要请锦衣卫出手,才好拿人。”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爹可不会什么拳脚功夫。”薛瑞担忧道。
“你且放心,我现在就入宫见陛下,请锦衣卫出手,先在会江楼做一番布置,最好拿他们个现行,这样他们便无从狡辩了。”
“那就请总宪多费心了!”
从督察院出来,薛瑞轻松了不少,只要将韩左拿下,凭锦衣卫的手段,保证让他乖乖交代,说不定还能挖出许多勾结粮商的贪官蛀虫,也算是一举两得的事。
次日,朝廷派出的使团在一队士兵的护送下,前往土城朝见太上皇朱祁镇,并敬献羊酒等物。
早在昨日,得到答复的也先就在土城中安营扎寨,做好了准备,今日一早,他便拥着朱祁镇到了土城。
得到属下禀报,说明朝使团已经到了土城外,也先忙让打扮了一番的朱祁镇坐在账内,他则和弟弟伯颜帖木儿全副武装,带着兵刃,站在朱祁镇左右,剩下的瓦剌头领们,也配着腰刀站在周围,除此之外,喜宁也被也先安排在角落,不知有何用意。
在营帐外,两排高大强壮的瓦剌依次排开,手握的长矛闪耀着寒光,看起来有种肃杀的气氛。
“带明朝使者觐见!”
也先吩咐一声,就有人将赵荣和王复,和几个搬运贡品的使团成员带进营中。
大营中,瓦剌士兵面色不善的盯着赵荣一行人,他们已经得了消息,这些使者有可能是明朝的大官,只要将他们解决掉,明朝京师就很容易拿下,到时候,城中财宝和女人就能任由他们享用。
面对这些充满敌意的目光,赵荣和王复毫不在意,挺直了腰板走到正中的大营外。
带路的瓦剌将领做了个请的姿势,用蹩脚的汉话道:“太师有令,命你们进去见大皇帝。”
赵荣两人整了整衣衫,正要踏步进入营中,不料,营外那二十个士兵却曾的一下,将长矛互相交叉,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赵荣脚下一顿,眯着眼睛看向带路将领。
瓦剌将领皮笑肉不笑的回答:“这是瓦剌欢迎朋友的最高礼仪,两位使者不必惊慌,请入内吧。”
“哼,我倒是从没听说过瓦剌有这种礼仪,快快收起来,否则我等即可就离开!”
王复是有些见识的,瓦剌人这意思,是要他们从交叉的长矛下钻进去,侮辱的意思非常明显。
现场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两人身后的随从双腿都开始打颤,要不是怕坏了大事,会连累家小,他们怕是就要挺不住了。
见瓦剌将领板起脸,赵荣冷声道:“王大人,既然太师无意见我等,那咱们这就回去吧。”
作为使臣,赵荣知道他代表的是朝廷颜面,若是从下面钻过去,就意味着自己向瓦剌人低头,丢的就是朝廷的脸面,就算他能活着回去,也要被千夫所指,名臭万年,与其这样,还不如强硬些,就算死了,也无愧于大明。
就在赵、王两人转身之时,帐中突然有人冲外面叽里呱啦说了一句话,而后营帐外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收起了长矛。
带路的将领面无表情道:“太师请你们进去说话!”
两人对视一眼,迈步走入营帐中。
营帐内,
朱祁镇坐在上首,颇有些紧张的盯着门口,待赵荣和王复进来,朱祁镇面色突然一僵,整个人都愣住了。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
两人上前,规规矩矩对朱祁镇行了礼。
“朕,朕安……”
朱祁镇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颇有些难看的答道。
这两人他一个都不认识,点名让朝廷派来的于谦等人,更是一个没来,他心里已经开始害怕,暗想是不是那做了皇帝的弟弟不想让自己回去,这才派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官员。
悄悄瞥了眼也先,见他正打量两位明朝使臣,朱祁镇不由咽了口唾沫,要是也先得知来的人是两个小官,会不会当场将他们拉出去砍了,万一也先余怒未消,迁怒于他的话,这该如何是好?
也先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等两人起来后,问道:“皇帝派你们来,可写的有国书?”
“陛下有两封敕书,命下官呈递给陛下和太师。”
瓦剌严格意义来说,根本算不上国家,和大明乃是臣属关系,赵荣听出了也先话中的陷阱,并没有上当。
“哼!”
也先走过来,亲自接了两封敕书,一封是瓦剌文字写的,一封是汉字写的,他先将瓦剌文字那封看了一遍,才将另一封交给朱祁镇。
敕书中,朱祁玉严厉斥责也先侵犯明朝疆域的过错,命其马上撤兵返回瓦剌,否则,等明朝各地勤王之师赶到,瓦剌军队定插翅难飞。
明朝皇帝写的这些内容,也先并不生气,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让他不解的是,这敕书中并没有提到有关接回朱祁镇的事,就像根本不在意一样。
见朱祁镇面色有些难看,也先意识到了这使团有问题,不由看向明朝两个使臣,问道:“你们两人在明廷是何官职?”
“太常寺少卿。”
“通政司右通政!”
两人不卑不亢的答道。
也先不是很清楚明朝的官职,转头看向营帐角落。
喜宁见状,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忙小跑着上前,在也先耳旁道:“太师,这两个都是正四品的官职,而且没啥实权,跟于谦等人的官职差远了,想必是明朝皇帝特意派来羞辱太师的,您可不要理他们!”
也先听了这话,顿时脸色大变,先前他见明朝使臣不卑不亢的样子,再结合从喜宁那打听到于谦等人的品性,还以为其中一人是于谦,结果听喜宁这么一说,这两人竟不是他要求的任何一个,而且官职也是小到连实权都没有,这明朝皇帝摆明了是在敷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