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广泛听取了朝廷各部和军中将领的建议,进行了一系列军事部署。
除了加强宣府与大同这两个重镇的军事防卫力量,朱祁钰还命兵部调整了北疆其余关隘的部署。
比如,命守备居庸关地方都督佥事孙安往山西镇守。
而在孙安到任后,也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找到了不少疏于防备之处。
比如于谦就接到孙安军报,言雁门关为山西的喉襟之处。为山西的喉襟之地,周围
有数十个能同行人马的关口,一旦北虏窥伺入侵,那这里就有很大问题。
朱祁钰得知此事,命孙安或是堵住缺口,或是建立城寨守卫,总之不能让任何一个虏贼由此进入。
除了山西的晋北三关(雁门,宁武,偏头),宣府附近的万全、永宁等地或是调动将领,或是补充兵员,或是补充粮草军械,战力都得到了极大提升。
除了加强军事防御,朝廷开始整顿军纪作风,追究尸位素餐、胆小怯懦的军队将领,并给与敢战将领立功的机会,一大批军中中级将领得到了任用提拔。
比如,负责辽东重镇山海、永平防的总兵官应城伯孙杰,没有什么大本事,靠着祖上余荫,弄到了这个官职。
但他在任上只知吃喝玩乐,毫无作为,被御史弹劾其“不恤人难”,“素无将略”,以至于“士卒嗟怨,军政废弛”。
于谦获悉此事十分着急,请朱祁钰调派合适之人前往镇守。
朱祁钰闻悉,马上召集文武大臣商议人选。
御史钱岳提议,说都指挥同知宗胜素有才干,现为永宁参将,已驻守六年有余,且他“善抚士卒”,风评极好。
朱祁钰听说后,命宗胜为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代替孙杰镇守山海、永宁,第二天还给辽东官军马一千匹,加强当地骑兵力量,辽东的军事防御体系初步完善。
对于宁夏地区的军事防御,朱祁钰采纳了太监来福的建议,提升巩昌府知府韩福为右佥都御史,参赞宁夏军务,督促当地将领士卒上下用命,打造固若金汤的防线。
至此,大明边关诸镇的调整基本完成,并且初步取得成效。
京畿附近的防务,是朝廷重点关注的地方。
尤其是居庸关、紫荆关两地,这里被视为京师咽喉,要俯瞰京畿腹地,必须由此而入。
瓦剌人这次来势汹汹,肯定是在京师的主意,那么这两个地方就会成为被重点攻击的对象,所以必须调派得力之人镇守。
在经过一番讨论后,朱祁钰升大同督战的兵科给事中孙祥和兵部郎中罗通俱为右副都御史,令罗通主守居庸关,孙祥守紫荆关。
而后,又赦免了下狱的镇远侯顾兴祖、原大同总兵刘安等一大批罪官,只要是敢战能战之士,命其戴罪立功。
对于此事,薛瑞认为朱祁钰之所以要赦免这么大一批罪官,恐怕也是信了卜言中大赦可解其患这条。
当然,朱祁钰信这个也是有理由的,土木堡一战,朝廷折损了大批武官,想要找出几个能打的领兵将领少之又少。
如今京城招募了不少新兵,急需会带兵的将官带领,让顾兴祖等人戴罪立功,也算是人尽其用。
好在,刘安还不知道是薛瑞告发他,才让他下了诏狱,要不然,他怕是出狱第一时间就要找薛瑞算账。
不过,薛瑞却没空理会这些事情。
最近几天,他每天都和郭恒在一起厮混,精简《日食通轨》,郭恒是个实在人,为了学习精简方法,他很有自知之明的做起了助手,除了解答一下薛瑞的疑问,连帮他跑腿找书这种小事也一起兼任,让一众世业生惊掉了眼球,这家伙可是从来懒得做事的人,现在却突然变成了薛瑞的狗腿子,实在让人震惊。
除此之外,薛瑞被老爹摊派了个往兵部送候簿副本的差事。
最近钦天监基本没有闲人,薛瑞随时在跟郭恒研究研究通轨精简的事。
可这在别人眼里,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
郭恒有闲时间浪费,那是因为人家还不是正式天文生,而且是天文世家出身,有这个狂傲的资格。
可薛瑞不但是正式天文生,而且还没什么显赫的背景。
在监中官生都忙成狗的情况下,他要是还这么闲,难免会让别的天文生有意见。
为此,薛元皓不得不让他多做点事,好平息他人的怨言。
好在薛瑞去过几次兵部,在于谦面前也混了个眼熟,倒是比别人更合适一些。
于谦为人和善,对薛瑞这个头脑灵光的少年赞赏有加,他甚至还问过薛瑞,有没有读书入仕的打算。
毕竟,在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来看,由科举入仕做官才是正途,像薛瑞这种头脑灵活的人,想必读书的天分也不会缺,但凡用功一些,寒窗苦读十载,也差不多能中个进士。
可问题就不在这个但凡上,听于谦说可以找朱祁钰破格将他由阴阳户转为民户,薛瑞差点一蹦三尺高,跳起来反对这个提议,他表示,自己对四书五经完全没有兴趣,只要看一眼就眼晕,这圣贤书根本读不下去。
就这句话,让态度和蔼的于谦气罕见动了怒,直言他这种有能力却不思上进的人,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怕惹恼了于谦,以后不好再见,薛瑞还真想告诉于谦:恭喜你答对了,我就是想做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当然,为了挽回咸鱼形象,薛瑞还是据理力争过,说做天文生也不代表不能报国,更何况天文生还有机会做官,将来做了官,为天文事业添砖加瓦,同样也是报国。
当时于谦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端起了茶杯,这意思很明显——你赶紧给我走人!
知道惹恼了于谦,薛瑞灰溜溜离开了兵部,自此以后就没有来送过候簿,生怕于谦旧事重提,砸了他的铁饭碗。
这次被迫去送候簿,薛瑞估摸着于谦还没消气,所以到了于谦值房外,他就托了个眼熟的书吏把候簿送进去。
没想到还没溜出多远,就听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道:
“薛小子,来了兵部也不来跟老夫见礼,莫非是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