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刚当皇帝才几天,要是这么快就弄死一个伯爵,他在勋贵那边可就要减分不少,尤其是在土木堡大败后,勋贵集团受到了非常大的损失,文官势力借机膨胀了不少,要是再失去勋贵支持,那他这个皇帝可就当的被动了。
这帝王之道,就在于平衡二字,能让文武官员互相制衡,他这个皇帝才能当的轻松,这个道理,朱祁钰自然明白。
思来想去,朱祁钰还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于是采取了拖延战术,命人将刘安暂时羁押,等战事过后再行处置。
见皇帝态度坚决,官员们也不好强求。
于谦出班,请示大同总兵该有何人担任。
刘安被夺了官职,这大同镇群龙无首,必须要找个能掌控大局的人出任总兵官,才能稳定军心。
众大臣商议后,有人推举郭登升任大同总兵官。
郭登这人,也算是皇亲国戚,能力还算不错。
先前,刘安出城拜见朱祁镇时,就是郭登留守城中,后来被刘安强令出城去见朱祁镇,他也将城中防务安排的滴水不漏。
其实,也先曾在暗中窥伺过,见大同城守卫森严,毫不松懈,他就知道无机可乘,所以才没有扣留刘安等人,趁机攻打大同。
商量一番后,朱祁钰同意了于谦的提议,让郭登领大同总兵官,佩征西前将军印,镇守大同。
得知刘安被下狱,却没有丢掉小命,薛瑞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这个结果他也能接受,毕竟给大房一个交代算是够了。
熬到下值,薛瑞和父亲回府。
门口,薛元柏正翘首以待,见父子二人乘坐的马车停下,薛元柏忙上前取下马凳,让父子俩踩着下车。
“大哥,你这是?”
见薛元柏满脸堆笑,薛元皓有些诧异,这种谦卑讨好的笑容,他只在大哥遇到县学教谕时见过,现在大哥竟然对着自己这么笑,让他极不适应。
“叔白,先前是大哥错怪你了,那刘安张扬跋扈,在咱府中动手打人,其实跟你完全没关系,今日你嫂子做了一桌好菜,打算给你们爷俩赔罪,你们快跟我入席吧,娘都在等着了。”
薛元柏讪讪解释道。
“大哥,那刘安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薛元柏有些明白了,大哥之所以这么热情,很有可能是得知刘安被抓进了诏狱,所以对他们父子的能耐有了新的认识,所以才打算低头赔罪。
“这倒是没错,今日我去广宁伯府外打听消息,才知道刘安已经被锦衣卫抓了了,你说说你,能把一个伯爵送进诏狱,这么大能耐,瞒着我们就算了,竟然连娘都不透一丝口风,实在太不应该了。”薛元柏抱怨道。
“这……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刘安已经伏法,也算我给大哥出了气,这事就此作罢,咱们谁也不提了。”
薛元柏明显误会了,还以为是薛元皓动用人脉,把刘安送进了诏狱,可他却知道这事全凭陈镒推动,要不然他们哪有能耐将刘安送进诏狱?
观察着大伯那谄媚讨好的模样,薛瑞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大伯母可不是肯轻易服输的人,按照平日的表现,她要是知道刘安被锦衣卫抓进诏狱,肯定会先怀疑薛瑞父子能不能做得到,如果抓住破绽,少不得一阵穷追猛打,让父子俩下不了台。
可现在她却很反常,竟然还做了一桌子菜主动赔罪,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目的。
薛瑞给父亲使了个眼色,轻咳一声道:“大伯,既然伯母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那我跟我爹就不客气了?”
“还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快快快,你祖母已经入座了都。”
见薛瑞答应,薛元柏一脸兴奋,忙拉着薛瑞父子入府。
到了用饭厅,赵氏果然已经做了一大桌子菜。
薛瑞祖母李氏坐在上座,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一脸的纳闷。
在她身后,李氏跟柳氏各站一边,两人表情各异,不知道想什么。
见薛瑞父子进来,赵氏连忙挤出笑容,道:“快些入座,就等你们了,这一大桌子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父子俩看了柳氏一眼,见她也是一头雾水,只好坐了下来。
李氏对两个儿媳道:“都是自家人,你们也坐下吃吧,伺候的事让下人们去做。”
两个儿媳依言坐下,薛元柏夫妇便开始招呼二房三人用饭,对他们的热情程度,竟然比对李氏还要多上几分。
李氏只吃了几口素菜,等兄弟俩喝了几杯,才问道:“皓儿,我听你大哥说,那刘安竟被锦衣卫给抓紧了诏狱,可是真的?”
“是真的,朝廷已经下令,命锦衣卫将其羁押,等战事稳定再做处置。”薛元皓忙放下筷子回道。
“那刘家不会记恨咱们吧?”
昨天薛瑞信誓旦旦保证刘安要吃不了兜着走,今日他果真被抓紧了诏狱,若说是巧合,知情的几人打死都不信,既然不是巧合,那就说明真是薛瑞父子所为。
李氏到底是妇道人家,知道得罪权贵的后果,所以得知刘安被抓的消息后,一直担心这个问题,所以还没用完饭就迫不及待的问薛元皓。
“娘,您放心吧,这事其实跟咱们没多大关系,主要是瑞……”
“爹,您尝尝这鱼,做的味道非常不错。”
薛瑞赶紧夹了块鱼肉打断父亲,他可不想让大伯知道是自己告密才让刘安进了号子,万一被泄露出去,那可不是小事情。
“是嘛,那我必须得尝尝。”
薛元皓意识到这点,顺势夹起那块鱼肉吃了起来,不再吐露半个字。
旁边,薛元柏夫妇一脸失望,他们不住的给薛元皓劝酒,就是想打听一下他是走了什么门路,才将刘安送进了诏狱。
结果,薛元皓刚打算说出来,就被薛瑞给打断了,这把赵氏气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眼珠子转了转,赵氏忽然叹道:“也罢,既然大家伙都在这,我就明说了吧,其实今日除了给小叔子赔罪,琰儿爹还有事相求,才让我做了这么一桌子菜。”
薛瑞父子俩对视一眼,看来他们猜的不错,这还真是宴无好宴。
李氏看向大儿子,纳闷道:“你有什么事求你兄弟?”
薛元柏搓搓手,斟酌语气道:“是这样的,眼见明年二月就要院试了,可我这心里还没底,先前我打听消息时,听说二弟结交了不少大官儿,我寻思着,若是二弟能替我引荐顺天府学政周大人,院试应该就十拿九稳了,当然,一应花费都由我大房承担,不会让二弟破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