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谁啊?”
薛瑞大声问了句,却没有得到回应。
端起烛台,薛瑞打开门朝外看了眼,却没发现半个人影。
低头一看,门口有一只碎成几块的瓷碗,里面的粥撒了一地。
“坏了,刚才的话被人听到了。”
薛瑞暗道不妙,忙将烛台交给苏苏,急道:“你在屋里等着,我去找找送粥的人。”
他这般着急,是担心刚才的对话被胡府下人听到,再传到胡家爷孙耳朵里。
他们一家子借住在胡府,胡中对薛家也是恩同再造。
柳氏对胡萦儿的看法,虽然是现今社会的普遍认知,但到底是嫌弃人家出身。
若此事被胡家爷孙俩知道,薛家这忘恩负义的名声背定了!
在周围找了一圈,薛瑞没看到人,只好奔去厨房。
厨房中,还透着灯光。
借着灯光,厨娘王氏正在洗涮锅碗。
见薛瑞突然进来,她颇有些惊讶,问道:“薛少爷,大晚上的进厨房来作甚,莫不是饿了?”
“饿到是不饿,刚才有人给我送粥,我没看到是谁,王婶可知道是谁?”
薛瑞试探着问道。
王婶笑道:“下午的时候,小姐吩咐我炖了莲子羹,刚才小姐过来,让人给老爷和令尊还有少爷送了去,最后这碗,她说要亲自端给您,再跟您商量一些事情。”
“胡萦儿亲自送的?”
薛瑞表情大变,刚才他还想着怎么堵胡府下人的嘴,现在倒好,这个难题被彻底解决了。
“王婶辛苦了,您早些歇着吧,我先回屋了。”
薛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快步离开了厨房。
他没有回住处,朝东北角的绣楼看了眼,见灯光微亮,索性一转身,朝绣楼走去,打算去找胡萦儿赔个不是。
胡府的这幢绣楼有两层,下层是活动和待女客的场所,上层才是小姐闺房。
薛瑞敲门后,就听瑾儿说道:“小姐等下,我马上开门。”
吱呀――
房门打开,烛光照到薛瑞脸上后,手持烛台的瑾儿一愣,随即怒目而视:“这是小姐闺房,你来这里作甚,快些离开,不走我要喊人啦!”
说着,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瑾儿的话,说明胡萦儿还没回绣楼,薛瑞只好在门外提醒道:“你家小姐不见了,我正在到处找她,你要是见着了,可一定要看好她,知道没?”
“我家小姐怎么了?”
事关小姐,瑾儿顿时急了,也没考虑薛瑞是不是在骗她,着急忙慌的打开门。
“就是有一点小误会,我去师公和你家少爷住处找她,都没见到她踪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可怎么办啊?”
瑾儿急的直跺脚,这大晚上的,小姐不回绣楼休息,连老爷少爷住处都不见人,那太不正常了。
现在着急也没用,薛瑞只好安抚道:“你在屋里等她吧,说不定她待会就回来了,应该没什么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薛瑞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胡萦儿性子太烈,听到她被母亲那般嫌弃,自尊心肯定受到了严重打击,万一想不开寻了短见,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师公交代。
离开绣楼后,薛瑞着重找了一些偏僻的地方,来回找了几遍,可是一无所获。
“娘的,究竟去哪了,就这么大点地方,还能消失不成?”
薛瑞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在前院后宅搜寻了十几圈,直累的大喘气。
现在已近深秋,天气逐渐冷了下来,薛瑞来回奔走,热的全身冒汗,连内衫都被汗湿了。
借着月光,薛瑞又在后宅搜寻了几圈,
后来实在找不到人,就打算去找胡中禀明情况,看能不能让人帮着找找。
去胡中卧房的路上,经过游廊立柱边的一丛绿植时,忽传来幽幽人声:“爷爷觉少,才刚刚睡着,你不要去吵他。”
乍一听到这声音,薛瑞心里先是一突,随即反应过来,这分明是胡萦儿的声音,不由惊喜万分。
探头朝游廊外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胡萦儿正靠在游廊的立柱上,正偏头看着他。
这地方前面有一人高的绿植,后面是朱漆的游廊立柱,藏身期间,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薛瑞苦笑着道:“你怎么躲在这里,害得我一通好找。”
“我一直站在这里,是你眼瞎,这能怪谁?”
胡萦儿也不躲了,从立柱后走出来。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你要怪我的话,认打认罚,怎么样?”薛瑞迎上去,小心翼翼赔笑道。
“我为什么要罚你,又不是你的错,要罚也该罚有错的人。”
胡萦儿语气很平静,可薛瑞却觉得她心中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这……就当是我的错吧,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娘计较了,行不行?”
薛瑞心里叫苦。
胡萦儿说的那话,摆明了对母亲不满,要是不能让她消气,万一明天跟母亲吵起来,那他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然而,胡萦儿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只听她低声道:
“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你娘吵架的,先前我确实很生气,气到想去跟爷爷说,以后跟你们薛家断绝往来。
可后来,见你像个傻子似的到处乱找,又觉得十分好笑,所以我就故意藏了起来,让你找了一圈又一圈,这气也就慢慢消了。”
“真的?”
胡萦儿消遣自己的做法,非但没让薛瑞生气,反而让他有些庆幸,看来自己没头苍蝇似的转了半天,也不是没有半点效果。
“信不信由你,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歇息吧。”胡萦儿整整裙子,迈步朝绣楼走去。
“那我送你吧。”
薛瑞赶紧跟上,不把胡萦儿送入绣楼,他实在是不放心。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