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裁缝习惯性的讲价:“小姑娘挺会开价,这也太贵了。”
令梅摇头:“就这件马海毛的羊毛衫,外头就要卖五六十。一百已经很便宜了。”她收起衣服,“您要是不满意,我再找其他人家去。”
“等等。”潘裁缝见她真要走,忙叫住她。“一百就一百嘛。小姑娘真会做生意。”
令梅收了钱,潘裁缝还叮嘱她:“以后有好东西,我这边都收的。”
令梅笑笑,随意应了声好。
带着一百元现钱,她赶到农药店,要了一公斤的甲霜灵,花了三十六块。贵是真贵,谁让它效果好还是进口货呢?
结束一天的学习,令梅满载而归。
晚饭后,令梅抱着衣服进主屋。
桂香眼前一亮,摸着绵软的外套舍不得放下,看到衬衫更加爱不释手:“这可是的确良的吧?老价钱了。”她笑容一沉,盯着女儿,“说说,哪儿来的?”
令梅呶呶嘴:“你看仔细。衬衫后头有黑斑,还有好几处碎开了。棉外套没缝好,吊着经呢。两件都是次品。今天运气好,路过云衣厂,厂里的领导送我的。”
罗桂香对着灯一看,果然如女儿所说,两件衣服都是次品。
那算什么问题?挑了棉外套的线重新缝一下就行了。至于衬衫,先下水洗洗,黑斑要是洗不掉,她就连那些裂开处都绣几朵小花补上去,天衣无缝。
“衬衫归你。外套给我。”令梅见她开心得忘记了自己这个正主,提醒了她一句。
罗桂香笑脸一滞,心里不乐意。丫头片子了不得了。这么好的外套给她穿?
令梅冷冷的道:“外套是小号的,你穿不下。你要是不愿意修补,我就拿去找阿嬷帮忙。”
罗桂香心下起恼,然而一触到女儿冰冷的眼神,她心里反倒打了个格楞。丫头的脾气越来越坏了。真惹恼她引来丈夫,说不定自己一件衣服也捞不着。立即换了嗔怪的语气说:“急什么呢?我是在想怎么修补呢。行了。你回去做作业吧。保管帮你改得好好的。”
令梅这才转身回屋。
罗桂香关上门,还是不死心的试穿外套,果然穿不下,只好脱下来,愤愤不平的拉开自己的嫁妆缝纫机,挑灯把外套拆了重新缝在一起。
越山进屋时就见妻子用力踩着缝纫机踏板,上前一看,奇道:“这衣服挺漂亮啊,新做的?”
桂香头也不抬:“哪有钱做衣服?人家送令梅的。你说她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到哪儿都能捡着便宜。”
越山眉头揪紧:“谁送的?怎么回事?”
桂香就把令梅的解释说了,说完后,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刚才只顾着高兴和生气,没细想令梅话里的真假。她脸孔泛白:“越山,令梅不会骗我们吧?”
越山拎起床上的衬衫,摇头:“确实是次品。”
这种厂子里的次品,外人哪能轻易得到?都是厂子里有点小权势的人瓜分了或是便宜打折卖了。
“令梅不会骗人。她说是厂子领导送的,那就一定是。”越山对女儿的人品深信不疑。
桂香登时放心,笑道:“对。那可是我们的女儿。”
她缝好衣服,折整齐了放边上:“明天令梅就能穿了。”
越山瞧着新衣衫,心中愧疚:他这个做爹的,都没给女儿买过几件新衣。
“对了。我们不是有些布票吗?”
“别——”桂香吓一跳,“又不是过年,买什么新布?再说我们能用的钱也没多少了。你就别折腾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越山轻嗯了声。
章秘书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再两个月就要插秧了呢。令梅说了,养殖稻花鱼,得在插秧前就把准备工作都做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