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帕西说道。
林凤隆无声的笑了一下,“你们加图索家,还真是......”
帕西的眼神微沉了下来,“林凤隆先生,请你注意你的语气。”
“好吧。”林凤隆端起桌上已经冷了的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冷了,也不能浪费,不是么?”
“凯撒知道你们做的事情么?”林凤隆问道,“如果他知道,你确定他不会用沙漠之鹰的枪口顶在你们的脑门上?”
“加图索家的事情,从不以个人意愿而改变。”帕西平静的说道,“从前时,以后也是。”
“就像......庞贝一样?”林凤隆问。
“庞贝一样,凯撒也一样。”帕西面无表情。
“哦,不出所料。”林凤隆并没有什么意外。
帕西这个人,虽说是加图索家的管家,可他其实,真正服务的人并不是弗罗斯特,也不是庞贝,更不是凯撒。
他只服务于整个加图索家的意志。
就如,一百年前。
在加图索家的意志下,他也不得不作出选择。
“这里有一份新的资料,足以弥补你们丢失的文件。”林凤隆从座位下拿出油皮纸装着的文件放到帕西面前。
文件的封口有着些墨黑。
帕西看着那点墨黑皱了皱眉,然后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条白色精致的手帕轻轻擦拭着,把那干涸的墨黑给一点一点的刮去,“你是故意的吧?”
“别这么说,我可不知道你有洁癖。”林凤隆说道。
帕西把墨黑去掉,没在说什么,拿起文件起身离开。
帕西打开门,风雪灌了进来,让咖啡厅里的空气都变冷了许多。
看着迈入风雪中的帕西,林凤隆的声音从后面追上了上来,“当年,那枚黑王的卵,是落在你们手上了么?”
当年卡塞尔庄园事件,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以梅涅克为首的秘党年青一代优秀的成员机会全军覆没。
第二件就是黑王尼德霍格的卵就此失去了踪迹。
“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可不好。”帕西脚步一顿,“好好换个身份吧,你需要重新换个地方生活了。”
啪。
咖啡厅的门合上,帕西走进了风雪中,消失在了夜色里。
咖啡厅又安静了下来,林凤隆把杯子里的咖啡慢慢喝完。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画板上,看着上面的女孩,“所以,你又充当着一个什么角色么?”
“东京的那个女孩和白王有关系,那么,你呢?你是否和黑王有关系?”
林凤隆想着,把画板翻过另一面。
上面,绘着一个穿巫女服的女孩。
“多么像啊,啧,失败品。”
林凤隆想着,或许就是失败了,所以才让加图索家迟迟没能下定决心吧。
他把两张画纸都撕了下来,用打火机点燃,看着这两张画像烧为灰烬。
一切的秘密,都应该被烧掉,才没人能知道。
他压了五百块在杯子下,起身推开门走进了风雪中。
身后的咖啡厅里,服务员趴在柜台上似乎陷入了温柔的美梦之中。
风雪下,林凤隆撑着一把伞,他走过的路,身后都留下连串的脚步。
只是那些脚步很快又被风雪所覆盖。
风雪能够掩埋痕迹,时间便能让人淡忘历史。
他的心情似乎有些愉快。
或许是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又或许是变得年轻了,让他总想找回年轻时候的朝气。
他哼着老曲儿,在走到某个路口的时候,他突然噤声。
他停顿的是那样突兀,像是个某种东西卡在了咽喉一样。
其实他的声音本就在风雪中无法传出太远,他的声音传出,风雪很快就能把它打散。
他声音停下,脚步也停下。
他微微抬了抬伞,目光落到了路口的对面。
这么大的风雪下,这么寒冷的夜里,对面的路口上正站着一个男人。
一个老男人。
男人戴着西冒,穿着黑色的西装。
他的西冒上已经堆满了积雪,显然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
他的胸口口袋上,插着一枝白色的玫瑰花,手里还夹着雪茄,雪茄在风雪中静静的燃烧。
白色的玫瑰花,是送给死人的礼物。
他在这里,就像是来参加葬礼。
他的目光透过风雪,看向夜幕,就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的光景。
“你还是那样的年轻。”他缓缓说道,“别人都说,连岁月都无法留住我。”
“这句话,送给你我觉得再合适不过。”
“你说呢?”他把目光从夜幕中收了回来,看向林凤隆,“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林凤隆轻声说道。
“还记得,很多年前,具体是多久呢?我也忘记啦,老了。”男人的声音在风雪中悠悠想起,“在慕尼黑大学的时候,下雪时,你也喜欢这样撑着伞。”
“你说,这样可以给女孩们挡雪,会比较绅士。”
“都过去了。”林凤隆慢慢说道,“我和你不一样,不,是我和你们都不一样。”
林凤隆正了正伞说,“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而我,只能躲在黑暗里不敢见阳光,并且是足足躲了一百多年。”
“昂热,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下呢?”林凤隆抬眼,看着对面路口的男人,“你明明已经见识过初代种的可怕,见识过真正的初代种是何等的强大,那根本不是人类混血种可以抗衡的。”
“可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呢?你明明无法杀死他们。”
这个事情,不仅没有让昂热放下,反而更是激起了他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
林凤隆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这是绝望的事情,昂热只能让心中的火焰不至于熄灭,甚至烧得越来越盛。
“放下?”
昂热的脸色和风雪一样冷,他的目光凝视着林凤隆,“你让我放下?”
“我如何放下?”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啊!”
“他们也是你的朋友啊!”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说道最后,昂热几乎是咆哮出来。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白色的玫瑰花像是停顿在了空中。
昂热的双瞳之中,熔岩般的黄金瞳在风雪夜里亮了起来。
那双眼睛,那样狰狞,那样冷酷!
无形的领域铺开,近乎凝滞的世界里,昂热甩掉了西帽,露出那头和雪一样白的头发。
他老了。
可他的心还未老!
他的血还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