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那流云般的膜翼,生生被他撕了下来!
随着膜翼被撕下,白王似乎耗尽了力量,再支撑不住,双臂垂落。
这位神明,终于倒下。
神明倒下,黑色的怪物也哀嚎着,一同从天空坠落,重重的砸在下方的悬崖上。
轰隆!
整座山峰都震动了一下。
黑色的怪物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浑身浴血。
他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鲜血不断的从他的鳞片之间滴落,深可见骨的伤口到处都是。
可他依旧站了起来,朝着倒在远处的白王嘶吼,拖住沉重的脚步缓缓吵祂走去。
白色的神明全身被鲜血染红。
祂输了。
祂支撑着坐了起来,靠在山壁上,看着悬崖边吵祂缓慢走来的黑色怪物,眼里没有太多的情绪。
祂只是下达了最后的一道命令。
这道命令在这个世界里回响。
于是,无数的尸守,无数的龙族亚种,从废墟中爬起,从深海浮现。
它们如蝗虫般朝着山峰,朝着悬崖涌来,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有翼的从天空落下。
无翼的则一个接一个攀爬着山壁朝着路明非而去。
那些尸守,那些龙族亚种,一只接一只的朝着路明非撕咬。
它们用尖锐的爪子撕着路明非本就裂开的伤口,用利齿啃咬着他模糊的血肉。
它们如飞蛾扑火般,悍不畏死的压向那头黑色的怪物。
远远看去,整座悬崖都被尸守和龙族亚种围得水泄不通。
而那黑色的怪物,就被围在中间,他的身上挂满了尸守。
这简直就是一副地狱的画卷。
这就是坠入黑暗者的最终归宿。
他一次次的挥动爪子,露出獠牙,撕碎涌过来的尸守和龙族亚种。
可是,尸守和龙族亚种的数量太多了!
他的力量已经耗尽,他试图煽动黑翼,可却无法飞起来。
他破碎的鳞片被咬开,他淌落的血液被吸食。
黑色的怪物在悬崖边咆哮,嘶吼,发出绝望而凄厉的哀嚎。
多么绝望,多么孤独的画面啊。
一切的苦和痛,一切的血和泪,他都在一个人背负,一个人承受。
最终,他也将一个人在苦和痛,血和泪中死去。
曾经身为人时,他是孤独的。
作为怪物时,他也是孤独绝望的怪物。
而死亡,就是怪物最好的归宿。
尼伯龙根的入口再次从外面打开,芬格尔看向众人。
只要给核弹输入定时密码,这个尼伯龙根就会被炸毁,他们也能够顺利离开。
众人沉默。
结束了。
芬格尔看了众人一眼,脸色突然一变,连忙爬到地上朝着远处喊道,“回来啊!”
“发什么神经,那也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说着,芬格尔朝着绘梨衣狂奔过去。
那个巫女服上满是血迹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山脚下。
她听到了芬格尔的叫声,可她没有回头。
她只是看着悬崖边上,那个被黑压压的尸守围着的黑色怪物,双手颤抖。
尸守们发现了绘梨衣,分出一大片朝着她涌了过来。
绘梨衣没有后退,朝着那些尸守走了过去。
黑色的气流在她的周身刮起,化为死亡的杀戮之风。
这些杀戮之风把那些涌过来的尸守杀死,化为碎片,也把芬格尔隔在了外面。
看着不断的朝着悬崖走去的绘梨衣,芬格尔停了下来,他好想说,不要过去啊妹子,你喜欢的男孩已经变成怪物啦,他不认识你啦,就算你过去了,也是被他撕碎的下场啊!
可是他说不出口啊。
他只能那么看着。
就像他曾经疯了一般要冲进北冰洋下一样。
明明知道是没有结果的,可他还是那样做了。
白王就背着山壁坐着,虚弱的看着那个女孩从尸守群中走过,走向那个黑色的怪物。
明明她自己都虚弱到了极点,就算能够走到那个怪物面前又有什么用呢,最后不是被黑色的怪物撕毁,就是被尸守吃掉。
真可怜啊,祂想。
无数的杀戮之风形成风刃,如乱流一般在悬崖上吹起。
那些尸守,那些龙族亚种,在这股力量之下,全部都被撕碎。
连续动用这种神明般的力量,几乎压榨完了她的体力。
她的脸色苍白无比,可她的眼眸却始终看着前方那头黑色的怪物,坚定的朝着那头怪物走去。
她不怕那个怪物。
她只是很难过啊。
她跌跌撞撞,步履蹒跚间,终于走到了那个怪物面前。
这段路,这短短的一段路,像是用了她一生的时间,像是比她以往所走过的路加起来都要长。
她走到这里真的好累。
可她还要维持审判的力量,因为还有很多的怪物朝着他涌来。
她越来越累了,可是她不能停下死亡之风,如果停下,他就会死了啊。
死亡的杀戮之风把一切尸守和龙族亚种都隔绝在外。
这个女孩抬头,伸手想要触摸那头黑色的怪物。
可那头黑色的怪物已经不认识她了。
黑色的怪物一把抓住她的腰,把她举起放到眼前,那恐怖的力量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捏碎,森冷的黄金瞳泛着冷漠的光泽盯着眼前这个柔弱女孩,狰狞的獠牙下鲜血淌落。
低沉的嘶吼从他的口中传出,灼热的气息呼出。
他锋利的爪子,甚至刺破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女孩的肌肤,一缕缕的血液从她的伤口处溢出。
他朝着她嘶吼,眼中全是残忍。
四周的杀戮之风因此更大更乱了一些,可却没有一道落在眼前这个怪物的身上。
她看着眼前这个怪物,心里好痛好痛啊。
这个男孩,笑起来是那么好看。
他会牵着她翘家,会带着她去看最美的风景,去吃最好吃的东西,去玩她没玩过游戏。
他甚至还治好了她的病。
绘梨衣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个怪物。
所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死的。
就像奥特曼中的怪兽一样,会被正义杀死。
怪兽都会死的,她一开始就知道。
但他治好了她的病之后,她就开始有了小心思,她再也不看奥特曼了。
因为他说这个世界是没有奥特曼的,她好开心啊,她觉得怪兽可以不用死啦,怪兽也可以开心的活着。
哦,他还说要带她去海的那边,去看看那座海滨小城,去看看他的家乡。
她都还没有去呢。
他明明说了不骗她的,可他还是骗了她。
但这都没关系啊,绘梨衣又不生气。
不想带绘梨衣去绘梨衣就不去好了啊,可是为什么要赶绘梨衣离开呢。
绘梨衣又不听话了,绘梨衣又回去找他了。
泪水从她的眼中啪嗒啪嗒的滚落,即便这个怪物对她嘶吼,对她张开獠牙,可她还是张开双臂,抱住了那狰狞的怪物,把额头贴在了他的额前,轻声说道,
“绘梨衣听话,你回来好不好,绘梨衣也不去海的那边啦,你回来好不好。”
绘梨衣的心好痛啊,她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因为这个男孩已经不记得她了。
明明绘梨衣才是怪兽啊。
“绘梨衣什么都不要了,你不要忘记绘梨衣好不好。”
绘梨衣的眼泪混着鲜血滴落,滴落在他冰冷的黄金瞳中,荡起了一圈涟漪。
黑色的怪物愣住了,他黄金瞳中的狰狞和冰冷随着那一圈涟漪荡起而渐渐散去,露出温柔。
他看着这个女孩,心想,好傻的女孩啊。
远远看去,悬崖之上,那个穿着巫女服的女孩,就那么拥抱着那头黑色的,狰狞的怪物。
他们的四周,是黑压压的一片尸守。
这世界很大,永远有人当爱的信徒,哪怕狂风暴雨,也一生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