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数百字,字字铿锵,清晰而又清凉的回旋在偏殿之中。
“武真侯所言商君法也,为商君觐见孝公论道之语。”
“期时,同大夫甘龙、杜挚等论辩,折服诸人,商君之法遂行!”
蒙毅身为郎中令,对于秦法之法自然了如指掌,大王颇喜《商君书》,对于商君书蒙毅都能够背诵下来。
又如何不清楚武真侯所诵之语句。
正是那一番话,说的甘龙、杜挚等哑口无言,也正是那一番话,鉴定孝公变法之心,是所以奠就秦国强大之根基。
“武真侯之言,商君之法当变?”
秦王政自然也知道王弟所言为商君之语,也知道王弟之言的深意,可商君之法不可轻变,尤其是这个时候。
若是中枢诸人其他人言语,秦王政都要觉得对方是否要祸乱秦国了。
“上古之时,道者法天地自然,创出万般法,可如今传下来的上古之法,百不有一,然细究其本源妙理,仍旧可以追朔到上古。”
“一如百年前的商君之法,也非凭空而出现的,细细探究其本源,实则在春秋以来的数百年间,已然出现,只是不显。”
“商君大才,给予理顺阴阳,塑造乾坤。”
“商君之法,当然可以变,但却非将商君之法扔掉,重新为大秦加持无二之法。”
周清挺立身躯,迎着王兄的目光,摇摇头,没有任何一个法门,可以万世不朽,除非触及天道本源。
一如祖师之言,可与天道同在,历百代而不衰,历万世而不朽。
“如韩非之法,实则已经同商君之法有所不同,但大王仍旧很欣赏,因为韩非之法的根基仍旧在法。”
“而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就是法,法就是道,道就是规则,就是秩序,没有法,就没有道,也就没有了规则和秩序。”
“如此,那般国祚也就很容易孱弱,乃至于沦亡。”
“然法的表现却有多样,如我等道者修行之万般法,道家天宗有清净之妙,儒家有浩然之妙,农家有神农之妙,墨家有非攻之妙,兵家有铁血之妙……。”
周清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将诸般之语缓缓道出。
现在所言,并非是要给王兄下定语,将秦国之法逆转,而是一条思路,只要本源未改,那么,其余诸般都容易改。
哪怕是改过之后,表面看上去和如今截然不同,那其实也没有什么。
“寡人有闻,武真侯在南郡修筑四郡要道,落些许文书,以通商贾之路,财货流通往来不断,数月来,多有庶民融入商贾之道。”
“莫不便是有改商君之言:民贫则力富,力富则淫,淫则有虱。故民富而不用,则使民以食出,各必有力,则农不偷,农不偷,六虱无萌。故国富而贫治,重强。”
“是所谓,民,辱则贵爵,弱则尊官,贫则重赏。以刑治民,则乐用。以赏战民,则轻死。故战事兵用曰强。”
“民有私荣,则贱列卑官,富则轻赏。”
“治民羞辱以刑,战则战。民畏死、事乱而战,故兵农怠而国弱。农、商、官三者,国之常食官也,农辟地,商致物,官法民。”
“三官生虱六,曰岁,曰食,曰美,曰好,曰志,曰行,六者有朴,必削。”
“农有余食,则薄燕于岁。”
“商有淫利有美好,伤器。”
“官设而不用,志、行为卒。”
“六虱成俗,兵必大败,故有道之国,务在弱民,民弱国强,国强民弱。”
秦王政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论及这个话题,由不得秦王政不慎重,此等话题一举一动都会引起秦国的变动。
商君之法,自己精研多年,自然有心得,而且所言都是相当合理,欲要逆改的地方,或许有,但绝对不多。
而王弟之言,似乎觉得商君之法改正的地方很多。
秦王政眉目紧锁,口中亦是诵出此语。
此般之言,是秦国之所以强大,而六国之所以孱弱之根本法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