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意又是朗朗大笑。自己的父母、妻儿都已经安顿完毕,再无半点后顾之忧,谋秦事成,堪为人生惊喜,不成,也不算什么。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念及此,目光直接落在韩申的身上,近年来,韩申一直在燕国为上卿,蓟城之内,有许多公室贵胄想要将贵女下嫁,可韩申没有一个同意。
如今谋秦,万一不成,可就真的没有半点血脉了。
伴随此语,高渐离与旷修也是皆看将过去。
“非我喜爱之人,又如何能够留我血脉。”
“罢了,罢了。”
韩申哑然一笑,长叹一声,脑海中浮现师妹的音容相貌,此生……能够走入自己心中的,也只有师妹了,可惜……,可惜了。
诸人闻此,陷入别样的沉默。
五日后!
武阳之城,南门之外的郊野之上,燕国的春风徐徐而至,虚空中,仍旧夹杂相当寒意,燕国使者的车马行出,韩申与宋如意二人站在车上,稳如青松。
车马出外十里,忽而一转,来到旁侧的一处河谷区域。
那里是先前与燕丹约定好的区域,与宋如意二人站在青铜轺车下,那里的河谷碎石滩上,一片白茫茫的人群出现。
近距离一观,却是燕丹与知晓此事的心腹之人,尽皆一身白衣,尽皆顶着一处白冠,肃然挺立着,等候着,看向远方。
观韩申车马行来,诸人默然躬身一礼。
“哈哈哈,韩兄,这是为我等送行乎?”
宋如意朗声大笑,生离死别都是虚妄,纵然悲壮,也当不为外显。
“诸位活祭我等,是我等之幸!”
韩申面上一笑,猛然的,心中也似乎彻底明悟了什么,一步踏出,玄光闪烁,出现在燕丹诸人跟前,深深一礼为之告别。
“丹……为先生壮行!”
燕丹手持铜爵,颤巍巍的近前一步,行至韩申跟前。
“哈哈,多谢殿下。”
韩申接过铜爵,一饮而尽,酒水洒落,浸染衣衫,总如此,神情快哉也。
不远处,高渐离与旷修二人并肩盘坐在大地之上,一人击筑,一人奏琴,天地之间,异象而起,悲怆不已的气息弥漫,豁然间,天地苍凉。
一股股悲伤的意蕴交织在诸人心头,交织在整个河谷上下。
韩申闻此,拱手对着高进里与旷修一礼。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
高渐离朗声歌曰,犹如战场大鼓一般,音韵传荡,整个河谷上下,尽皆如此之音,燕丹与诸人相视一眼,尽皆慷慨激昂。
气贯长虹一般的目光坚毅起来,尽皆落在韩申与宋如意身上。
“哈哈哈,诸位,我等走了。”
韩申再次一笑,灵觉震荡四周,有感天地异象,大踏步的转过身,回到自己的青铜车上,宋如意也是朗朗大笑之音不绝。
一道道目光紧紧的看将过去,看着那一对车马越行越远,终究消失在眼眸深处。
“逍遥师兄以为如何?”
身披水蓝锦袍,眉目梳拢秀发,银簪穿插,踏步在一株粗壮的树木枝干上,浑身上下流转别样道韵,精致的容颜上,眼眸深处同样浮现河谷之行。
看着韩申一行人离去,直接将目光看向旁侧,那里人宗逍遥子也在。
“难矣。”
“可……人道自有定天之数。”
逍遥子手持长剑,亦是踏立在一株枝干上,闻皇阿之言,摇头叹息,此事……尽管功成希望不大,然……它的意义并非如此。
况且,希望不大,并不代表没有任何希望。
若然功成,则一切逆转。
若然不成,还能够比现在的结果更坏。
“天道……难测。”
皇阿美眸微微眯起,脆音轻启,落下一言,语落,周身蓝光涌动,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