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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刻坦白后,车内忽然陷入沉默。
在此之前,墨倾就清楚江刻和江延之间定然存在某种联系,但后来见到江刻的抵触,她没办法任意妄为地在江刻身上贴上“江延”这个标签。
她想的是,既然她的醒来许是被安排好的,那么背后的阴谋,会自己找上门来。
所以她放弃从江刻这条线下手了。
可——
江刻寥寥几句话,却让墨倾难以释怀。
他的记忆是假的。
或许他没有过去。
那么,他真的是被事先安排好的替身吗?
如果是,那么……他会是江延的延续吗?
江刻将车开到机场停车场。
墨倾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有下车,而是问:“你想怎么合作?”
江刻偏过头,迎上她的目光,说:“互通有无。”
“好。”
墨倾答应得很干脆。
江刻却有些意外。
很快,墨倾又问:“你跟霍斯怎么回事?”
“做了点交易,以后你会知道。”江刻说,并未正面回应。
“如果你要进第八基地的话。”墨倾故意顿了顿。
江刻接了一句:“怎么?”
挑眉,墨倾玩味一笑,看着他,用他的口吻重复道:“以后你会知道。”
“……”
江刻沉默了,但半晌后,他忽而扯了下唇角,抬手虚虚一遮。
“走了,别送。”
墨倾将车门推开。
她虽然这么说,但待她下车时,江刻也下了车。
墨倾将关门关上,把背包往肩上一甩,朝对面的江刻投去目光。
下一刻,江刻抬手抛出了什么,墨倾下意识伸手捞住,随后摊开手心一看,是一根香烟。
看了一秒,墨倾又侧首看去。
江刻往嘴里叼了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顿时有白雾升起,但转瞬就被夜风吹散。
“墨倾。”
江刻指间夹着烟,抬眸看过来,视线笔直,包含着某种力量。
墨倾被那样的目光看得心一沉。
“如果我消失,江延就能复活,”江刻语气不轻不重,嗓音有些沙哑,字字顿顿地问她,“你会怎么选择?”
墨倾眼皮跳了下。
她看着江刻,没有回应。
清风徐徐,吹落了江刻指间的烟灰,露出一抹猩红,在暗夜里忽明忽灭。
良久,一根烟燃到了尽头,烫的江刻手一抖,他回过神,忽而一笑,将烟掐了。
他说:“选他无可厚非。”
“……”
墨倾没有说话,看到他在笑,淡漠而洒脱。
灯光映照下,他身上笼着一股淡淡的虚幻朦胧,像是一抹在空中飘浮的灵魂,风一吹,就会随时消失不见。
江刻唇角翕动,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但是,他最终只是说:“走吧,快来不及了。”
墨倾低头看了眼那一根烟,重新握住,跟江刻告别。
她说:“再见。”
江刻也说:“再见。”
一个转身走了,一个没有去送。
……
虽然到的有些晚,墨倾赶上了飞机。
在飞机起飞前那一刻,墨倾张开了手心,看到那一根香烟,眸光微闪,而后她偏头看向窗外,见到机场夜景逐渐在视野里远去。
墨倾又回到了回春阁。
跟上次离开时比,回春阁显然变了大样。
回春阁翻新了一下,原本死气沉沉的装修,一下变得不一样了,焕然一新。
以往一天下来,回春阁里都见不到一个病人,唯有前来跟闵昶表白的女生。但现在,清早就能见到病人上门。
回春阁里多了两个看诊大夫,一个是柏谢请来的某退休中医教授,另一个则是柏谢自己。
据说,柏谢为了谷万万,特地去学了中医,还拿了俩学位,是有资格的。
偶尔闵骋怀有精神的时候,也会下楼转一转,去坐诊一两个小时,他不仅不觉得累,反而精神头越来越好了。
又一日。
墨倾刚睡醒,就接到了戈卜林电话:“成绩今天出,你快来基地!”
那兴奋、紧张的劲儿,跟出高考成绩一样。
“哦。”
墨倾兴致缺缺。
“快一点哈!”戈卜林叮嘱。
“嗯。”
敷衍地应了一声,墨倾将电话挂断。
她不紧不慢起了床,收拾好自己后,又将房间整理了一下,之后跟往常一样洗漱、吃早餐、调制药,等她再次想起“成绩”这件事时,已经快中午了。
她又上了楼。
闵昶正在记账,见到她,说:“你手机响了一上午了。”
“哦。”
墨倾进房间拿了手机。
手机电量已经标红,而手机和信息皆有数条,像是饱受摧残。
一慌神的功夫,手机电话又进来了。
是霍斯。
“喂。”墨倾接了。
“在哪儿?”霍斯问得简单明了。
“回春阁。”
“来一趟基地,你成绩出来了。”霍斯说,“来办一下部长交接手续。”
霍斯这么说,显然是说——合格了。
她要办理“部长交接”的手续。
墨倾跟闵昶打了声招呼,也没吃午饭,直接赶往第八基地。
“墨小姐,出门么。”在一楼打杂的夜无边见到墨倾,问,“要不要送你?”
“不用。”
话音落,墨倾已经出了门。
夜无边话不多,但是,一直站在门口,目送墨倾远去。
——谷少爷的救命恩人啊。
——以前是他不懂事,有眼不识泰山,现在可不一样了,这个看似是一花瓶的女生,实则是谷少爷的再生父母。
墨倾刚进第八基地,霍斯就现身把她领走了,之后就是手续问题。
对于基地的手续办理,墨倾一向很头疼,所以对“交接手续”的事,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
霍斯将一张纸送到墨倾面前,说:“你填一下这张表就行。”
墨倾接过那一张纸,仔细打量了一下,确认了一下“厚度”。
一张。
没错。
“就这?”墨倾晃了晃那一张轻飘飘的纸。
霍斯一眼看穿了她的疑惑:“就这一张。灵·异部门的手续交接过于频繁,所以十年前就简化了,很简单。”
“……哦。”墨倾明白了。
确实。
一百年,换了一百任部长。
墨倾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时,问:“我是多少任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