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桉后面摆着一张躺椅,躺椅上躺着一名男子,带着面具,冲着徐志穹喝一声道:“你是谁?”
人都进门了,他都舍不得活动一下。
“你就是邱长史?”
邱执信打了个嗝,喷出一口酒气:“我叫邱执信,也算不得长史。”
徐志穹用罪业之童一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了之前张仁侠的意思。
张仁侠说原本有索命中郎,现在没有了。
原因很简单,这位邱执信,邱长史,只有六品修为,他不是真正的长史,他就是一个索命中郎。
竹州罚恶司,连一个五品修者都没有,却让一个六品中郎当长史。
邱执信见徐志穹没说话,也用罪业之童看了徐志穹一眼。
看到徐志穹有五品修为,邱执信好歹站了起来。
“您是新来的长史吧,这位子得给您坐!”
徐志穹摆摆手道:“我是路过的,有一桩生意想和邱长史商量。”
“您可别叫邱长史,您可别羞臊我,我算哪门子长史,竹州罚恶司里,就我一个六品中郎,
原来的长史前年死了,我怕咱们罚恶司黄了铺子,这才替他做两天长史,您既然来了,我赶紧腾地方。”
徐志穹道:“竹州恶人横行,按理说咱们判官的生意不该冷清,怎么咱们道门落魄到了这种境地?”
“恶人多,咱们生意就好么?”邱执信摇摇头,苦笑一声道,“恶人越多,咱们日子越难过,
杀了恶人能赚功勋,可恶人多了,就不好杀了,哪个是咱们得罪的起的?
我半年前杀了一个恶少,结果知府亲自出手,整个竹州都在通缉我,我在罚恶司蹲了整整半年,连门都不敢出!还说什么生意?
您这生意呀,找别人做去吧,我们没这本事,也不敢揽这活计。”
“今天不找别人就找你们,事情出在竹州地界,就该你们出手,这是咱们道门本分。”
“别跟我说什么本分!”邱执信冷笑一声,“光说本分有什么用?本分的事情多了……”
“我今天就跟你说这本分!”徐志穹语调变了,“今天这生意,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邱执信愣了半响,问道:“这位同道,你怎么称呼?”
“我姓马,叫马尚富!”
“马尚富?名字倒是没听过,可听你口音,应该是京城人士吧?冢宰府派来的?”
“别管我是哪派来的,”徐志穹沉声道,“叫竹州罚恶司大小判官全来罚恶司,今晚先把这大生意给做了。”
“可是这事……”
“别任多事,”徐志穹的语气越发阴冷,“邱长史,好话都说过了,再说就伤和气了!”
“罢了,您修为高,您说了算!”邱执信打开一个木箱子,翻找了半响,从里面拿出了罚恶令,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递给徐志穹道,“这东西,还是给您用吧。”
徐志穹不会用罚恶令,且推说一句道:“这既然是你的地盘,还是你做主。”
“那我就僭越了。”邱执信拿着罚恶令,汇集意象之力于指尖,在罚恶令上写了一行字。
他要把竹州所有的判官全都叫到罚恶司。
对付一个知府,需要这么大阵仗么?
不需要。
但徐志穹必须搞点阵仗出来,再若荒废下去,这一州罚恶司就完了!
等了一个多时辰,稀稀落落来了六名判官。
三名凡尘员吏,两名引路主簿,一名推官。
邱执信介绍道:“这位同道名叫马尚富,是京城来的罚恶长史,今天有一桩生意要大家去做。”
众人看了徐志穹一眼,相继低下了头,对生意毫无热情。
徐志穹问道:“竹州只有这些判官?”
邱执信道:“在册的有三十多人,既是没有叫来,想必也舍了咱们这道门了。”
那名推官上前道:“邱中郎,我今日来此,正好有事与你商量,上个月我成家了,日后想踏踏实实过日子,道门里的事情,我以后就不管了。”
邱执信咂咂嘴唇道:“咱们就一个推官,你若是走了,日后谁来判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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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仁侠就快升七品了,我那还有点功勋,一并给他就是了。”
张仁侠闻言上前道:“邱长史,我也有事与你商量,滑州那里,还有一口汤泉等我回去经营,道门的事情,也得撂下了。”
“你,你这也要……”
一名凡尘员吏道:“邱长史,我天生不是咱道门的材料,趁着年轻,我想换个门道。”
另一名凡尘员吏道:“邱长史,我也想……”
“罢了,罢了,想走就走!”邱执信喝道,“咱们道门来去自便,可规矩不能忘了,离了道门,半句话都不能走漏出去。”
众人称是,正要离去,徐志穹一个闪身,挡在了门口。
“你们往哪里走?”
推官愣了片刻道:“这位马长史,我们邱长史说了,道门来去自便,你这又是何意?”
“谁说来去自便?凭甚来去自便!你们当判官道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徐志穹拔出短刀,指着众人道,“今天哪个敢走,当即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