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司里,青灯颤动,太卜打了一个寒噤。
好重一股血腥气,这是……苍龙长老?
李七茶坊,李沙白咳嗽两声,深吸一口气道:“又有一名三品修者陨落了。”
何芳道:“可知是何人?”
李沙白没有回答,转身对韩宸道:“韩医师, 跟何姑娘回阴阳司吧。”
韩宸一脸惊喜道:“太卜死了么?他真的死了么?”
李沙白摇摇头:“快些去吧,京城之中,将有大事发生。”
韩宸对常德才道:“常兄,不妨随我等一起去阴阳司暂避。”
常德才摇头:“你们去就是了,我等我主子,我还得看好这丫头!”
还有一句话藏着没说, 他还得定期回中郎院, 与杨武互相喂食吃。
施双六道:“徐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常德才笑道:“这谁能说得准?主子的事情可不能多问。”
……
徐志穹在玉瑶宫里转了几十圈,一语不发。
梁玉瑶问太子:“这厮失心疯了怎地?从早上转到了黄昏, 转了整整一天,把那群丫头的心都转散了。”
可不是转散了么,玉瑶宫里平时很少见到男人,如今一个男人在宫里转来转去,就一直这么转来转去。
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灼热的眼神,片刻不离。
上百双良心齐刷刷的对着,激动的心跳,起伏跌宕。
到了入夜时分,徐志穹开口说话了:“公主,若是有大军杀进皇宫,玉瑶宫能支撑几时?”
梁玉瑶脸色发白:“哪来的什么大军?”
“我担心怀王就要来了。”
刺客进了怀王的院子,二长老也进了怀王的院子, 稍加推断便知道怀王要做什么。
狗急跳墙, 他很可能要和他儿子一样, 准备造反了。
梁玉明的心机非常可怕, 计划缜密到了无懈可击, 假设怀王比他儿子更有心机, 一旦攻进皇宫,玉瑶宫能支撑多久?
“倘若连半个时辰都支撑不上,咱们立刻出宫躲灾去吧!”
怀王有可能打进宫来么?
有可能!
太子和公主都很了解这位叔父的野心。
粱玉瑶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怀王有没有这个胆量,走,咱们出去躲灾!”
太子怒道:“躲灾便躲灾,还这么大气势作甚?”
想躲也躲不出去,两人来到东华门,驻守的禁军不许他们出宫。
粱玉瑶急了,在东华门里,对着禁军统领连撕带打。
可这也没用,禁军收到了圣旨,太子和玉瑶公主不准离开皇宫。
……
夜已深,苍龙殿里,粱季雄心急如焚:“圣德长老已经去了整整一日,为何还不见回音?”
看着急躁的粱季雄,粱功平一脸无奈:“圣威长老, 稍安勿躁, 我已经叫人去询问了。”
正说话间, 一名苍龙卫来报:“圣德长老现在怀王府上, 与怀王对饮。”
对饮?
粱季雄垂着眼睛道:“却还和这逆贼对饮?饮过之后,却要共举大事吗?”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在酒桌上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岂不比刀兵相见要好得多?”粱功平又问苍龙卫,“还打探到什么消息?”
“街上有不少人,疯传皇帝要让位于怀王。”
粱功平怒道:“胡言乱语,有谁造谣生事,立刻抓起来,一刻也不能耽搁!”
粱季雄诧道:“圣慈长老,抓平头百姓的时候,却不说稍安勿躁了?”
粱功平抿着嘴道:“这事情,却刻不容缓,几句流言看似无关紧要,却是关乎社稷安危的紧要所在!”
粱季雄道:“却比处置怀王更加紧要?”
粱功平咂咂嘴唇道:“你却不知这谣言的威力。”
“谣言因怀王而起,处置了怀王,谣言自然止息!”
粱功平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突然想起了儒者之中,颇为流行的两心之论:“依愚者来看,应先处置怀王,再止息流言,依智者之心,当先止息流言,再处置怀王,更稳妥些!”
“还有心思扯这闲淡!”梁季雄连声长叹。
粱功平又问苍龙卫:“还有何事发生?”
“一群百姓到苦修工坊要人,说他们家人给苦修工坊当了力工,去了破奴苑之后,音信皆无!”
粱季雄一惊:“这是出了什么事?”
粱功平摆摆手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力工?先派人把散播流言者抓起来!”
粱季雄愕然道:“只要压住流言,是不是就天下太平了?”
两人正在争执,又听苍龙卫来报:“皇帝陛下来了。”
粱功平皱眉道:“他这时来了,却要作甚?”
粱季雄道:“还能挡驾不成?快请陛下进来!”
昭兴帝走进大殿,身后跟着翰林院学士、侍读、侍讲和史官修撰。
看到翰林院众人,粱功平心头一紧。
尤其看到史官修撰,粱功平的汗都下来了,他平生最厌恶史官。
昭兴帝看着两位长老,突然跪在了地上。
两位长老大惊,扶也扶不起来,只能陪着昭兴帝一起跪着。
梁功平道:“陛下,这却为何故?”
昭兴帝道:“朕德薄能鲜,今愿将皇位让与贤康,请二位长老做个见证!”
做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