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后金军本身也是在不断游动作战,到处抢掠的,他们的位置时刻在变。我们现在只知道他们已经与蒙古人合流,总兵力恐怕已超过了五万以上。从几处县城几乎同一天受到攻击的报告来看,皇太极似乎是分兵了。”
“正常,既然他们拥有机动力和总兵力的双重优势,为了提升抢劫效率,同时减轻后勤压力,分兵才是上策……五六万人挤在一起,草皮都不够啃的。”
北纬考虑了片刻,忽然又问道:
“你这里有多少马?”
庞雨先是一愣,但随即明白过来,当即回答道:
“我这里大部分都是驮运用的骡马,能跑的战马么……目前只能凑出来大约百来匹左右……你打算亲自去搞侦察?”
“恩,情报是关键。弄清楚对方的确切动向比什么都重要……驮马也需要一些,跟战马数量相当吧。我带来一个侦察连,差不多正好够用。”
庞雨点点头,拿出记事本将此事记下,准备回头就去安排。不过这事儿倒也不太着急——反正他们近期内也不可能出击,还要等待其他部队过来汇合呢。
然而他们不着急,大明朝廷可是急得不得了。当天晚上,得到消息的天津知府王璞就又一次登门拜访了——最近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要亲自前来,或者至少是派人探问,来来回回的信使几乎快把港口军营的门槛都给踩平了。
天津初建,整座城市还没有建立起连续的城墙。王璞的知府衙门位于天津卫城之中,距离港口还是有点距离的。而按照他和庞雨的约定,目前港口区域的防卫完全是委托给琼海军负责,而王璞带着他手下为数不多的衙役,标营,只需要负责卫城本身的安全。
理论上天津港还有另一支武装力量——刚刚组建不久的津门水师。虽然是属于明军序列,但仅仅身为四品知府的王璞还没资格对其下命令,除非他能做到三品巡抚,那就可以兼管本地武装力量了。
好在津门水师的核心就是那条“大将军号”,而大将军号从船长到船员都完全是由琼海军一手培训出来,目前他们的辎重补给也是由天津港负责提供。
有这两条线牵着,对于琼海军和天津知府发出的指令,津门水师一直以来表现得还算服从。反正也不指望他们上陆作战,只要求他们老老实实守住自家水寨,必要时能够动用那条“神威定远大将军号”,充当一下浮动炮台也就够了。
王璞和解席说起来还是有旧怨的——当初那当面一巴掌扇得可不轻,然而现在,当王介山再一次看到老解那张脸时,却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居然是热泪盈眶:
“诶呀呀,解军门,你们总算是来了!求你们赶紧发援兵吧。京师,朝廷……危在旦夕了啊!”
要说情感表达的能力,解席可也是演员级别的,当即上前握住王璞的双手,叹息道:
“唉,老王哪,我又何尝不想立刻发兵啊!别忘了我们还有好几百人,连同一座日进斗金的琼市坊也在京师呢!可是咱们人太少,太少了啊!”
抹了一把脸,解席也摆出了满脸的悲苦之色,看起来居然比王璞还要焦急三分:
“我们这一次在琼州岛上得到消息,一点都没敢耽搁,但能仓促赶来的也只有这六七百人,哪怕加上这边原有的部队,也不过才将将两千出头。而后金那边则是联结了蒙古,两股鞑子加起来,听闻洪泰那厮号称是有二十万大军,实际估算至少也在六万以上,这实在没法子打啊。”
王璞是个老实人,听解席说只来了几百人,合兵一处才不过两千时,顿时满脸的失望之色:
“怎么只有这点子?两千人哪够啊,光京师本身的守军就有好几万了,尚且不敢出城一战……唉,解军门,咱们是一起在琼州岛上同甘共苦过的,那边可不止这些兵啊。张陵张汝恒的部下,王辛芝王飞将的城管队……都可以调动么。”
解席一愣,摇头道:
“他们不是军队,不能上战场,打硬仗的。”
“怎么会?我在琼州时尚不觉得。可到了这儿,接手了这天津知府的标营,才不得不时常回想起那时侯看到过的景象——你们那边就连城管大队都能日夜操练不辍,兵甲亦是齐整,这在大明已经足堪精锐了啊!”
如果说刚才还有几分做作之态,此刻的解席却当真苦笑起来——明朝人,尤其是文官,对于军队的概念就是这么天真,拾到篮里就是菜,总觉得只要把人聚集起来,再随便练练就能算是军队了。
对此他也没办法和对方细说,只能握住对方双手,诚恳道:
“老王啊,请你相信,我们对于救援北京城的心情,绝对是和你一样的急切。眼下我们的船队正在从吕宋,台湾等地集中调兵,等到部队集结之后,立刻就会出战,将洪泰和他的走狗们统统赶出京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