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见高保寅时,史从云表现出十二分的热情。
拉着高保寅的手,又是嘘寒问暖,又是热情款待,让其受宠若惊,如果不是年龄差距,估计当场就要斩鸡头烧黄纸结拜兄弟了。
南平方面受宠若惊,原本以为要见的是前锋大将李处耘,没想到主将史从云亲自迎接不说,还热情款待,
大帐中摆了一桌丰盛酒宴,史从云坐在上方,下方分列自己这边的武将和以王保寅为首的南平使节。
“劳烦贵使了来犒劳三军,某在这谢过了。”史从云说着端起酒杯和高保寅喝了一杯。
随后便道:“南平王向来对大周忠心耿耿,为我大周尽心尽力,某还记得去年发兵淮南,南平王也派兵助战,当时情景现在还历历在目啊。”
他是故意缅怀过去的,虽然南平王确实出兵,还打了一下当时南唐的地方部队,不过官家嫌弃他们麻烦又没用,也明白他们只是单纯想表忠心,夸奖两句,赏了点东西,就赶快让他们退兵了。
不过他这么一说,意思顿时不一样了。
高保寅和他的几位随从官员都露出笑容,连忙道:“史大帅,我们南平向来对大周忠心耿耿,身为大周的一方节度,保境安民,为陛下分忧也是应该的。
此次大帅军队一到,我等准备好了大军所需清水、粮草,一应奉上,为王师劳军。”
史从云点头,是个关怀的道:“为难你们了,某带的人有点多,一开始没想周到,这样吧,你们只用供给前锋三万人的粮草补给就行,后面的让武平那边出。”
史从云的话半真半假,他根本没有三万前锋,主力也只有三万。
高保寅等人面露惧色,光前锋就三万,那二十万大军的说法可能大差不差......
于是连感激到:“多谢大帅体恤我们这样的小地方,我们为朝廷效命自然都是尽心尽力的,完全按照朝廷的命令行事,都是为了朝廷的大事考虑。”
接着站起来,弓腰小心翼翼的说:“我们南平王,向来侍奉陛下恭恭敬敬,朝廷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有一些小的过错,但没有做错大事,朝廷的命令只要到南平来,我们南平王都是焚香沐浴,率众臣跪迎。
只要朝廷有什么大事小事,我们都会尽心尽力去办,就如之前唐胆敢与朝廷对抗,南平王自出兵与天子合力迎击,如今大帅要伐蜀,我们自然也会恭恭敬敬准备草料、粮食和清水,供养大军。
只是我们地方狭小,百姓没有多少,与北方不同,江陵城也狭窄,远远比不上大梁,容纳不下王师大军,非我等有心怠慢,所以.......”
高保寅咽了口唾沫,小心道:“所以可不可以请王师大军留在荆门附近,随后从峡州西见,我等会为王师准备好所有粮草供给,送到军中.......”
说完微微抬起眼帘,小心翼翼看着他。
史从云身高很高,俯视面前弓腰拱手的高保寅,明白他又忽悠成功了,上来一句前锋三万,一句完全吓住对方,如果前锋都有三万,后面有多少不敢想象。
史从云假装认真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好吧,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不过如果是这样,某需要你们派出兵力,为我十万大军开道,怕当地百姓误会,引起什么争端。”
“十万?”
史从云愣了一下,装得很到位,微微有些懊恼,似乎为自己一时说漏嘴而恼怒,随后只得轻叹道:“不错,某此次进军其实只有十万禁军,只是对外宣称二十万,既然话说开了,告诉你也无妨。
前锋有三万,后续五万中军,两万水军,是某此行全部的兵力,不够也够用了,之前某在淮南,就是靠着这十万大军,把南唐国打得落户流水,吃了他们几十万大军,兵临金陵城下的。”
“那是,史招讨文韬武略,旷古烁今,在我们武平也是大名鼎鼎。”高保寅连道:“以大帅十万大军,讨伐蜀国肯定易如反掌而。”
听了他的拍马屁,史从云满意点头,其实他又混淆视听了,他不只没有十万大军,大军中也是一半老兵一半新兵,被他这么一说,好像带来的全是才经过淮南之战的百战精兵,高保寅态度更加恭敬起来。
“总之,派你们当地军队为大军开道,把所有的供给送到荆门来,我们在这等五天,之后向西转峡州西进,就不过江陵了。”史从云保证道。
高保寅和随行官员大喜,随即连忙保证:“大帅尽可方向,我的会按照吩咐去办。”
随后,酒宴宾主尽欢,一直到下午才散去。
等到从大帐中出来,回到自己南面的驻地,高保寅当即高兴的下笔,把在北面荆门的情况写成书信,让人立即送回江陵城。
当夜,江陵城高家府邸之中,看到信的高家父子和身边重臣也是倒吸口凉气。
“十万大军,还是当初跟随史从云征战淮南的禁军.......”有人惊恐道。
“此话可信吗?”也有人怀疑。
“应该可信,一来是史从云自己说漏嘴的,二来东面大江上确实发现大量周军战舰,他之前说二十万确实不可信,十万应该没错。”节度判官孙先宪推测道。
众人纷纷点头,“有理。”“这么说确实可信.......”“令人信服,周朝本就兵多将广,伐蜀派十万精兵也合理。”
众人议论纷纷,都信了高保寅书信里的说法,还夸奖高保寅办事有能力,有本事。
高保融很高兴,随即又说:“经过保寅和周军主帅史从云商谈,已经让周军大帅同意不来江陵城了,不过也有条件。
我们必须派出军队开道,让大军往南去峡州,同时把所有的粮草补给运到荆门附近去。”
“主公应该答应他!”他话音才落,身边文武已经迫不及待道,对上他的目光连收敛情绪,随即道:“主公,他们有十万大军,而是是史从云的虎狼之师,去年才吞了南唐半壁江山,我们只有三州之地,精兵不过五千,即便算是乡兵也无非万余,远非对手,想办法将这些豺狼虎豹礼送出才是当下首要。
其次,史从云带了十万精兵,那目标肯定不是咱们,虽然话不好听,可请主公想想,要拿下咱们三州之地,何须十万精兵?这说明他们真的是要去打蜀国的,在咱们这只是借道。”
这从事官一分析,众人纷纷点头,觉得有理。
高保融听完点头:“此言有理,只要赶快满足他们,让他们出咱们的地盘为上。”
随即看向自己的儿子高继冲,“我老了,你明日代替我率军北上,给周军送粮草,多在史从云面前漏漏脸,对你往后有好处。
老夫已经看明白了,这史从云以后必然是周朝位高权重之人,说不定以后皇帝都得他们父子来当。”
“这,不太可能吧......”有人倒吸口凉气。
他们本质不是周国人,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也不用顾忌太多,高保融道:“这几十年来,这样的事情还少?”
“这倒也是......”唐末几十年历史就是权臣武将不断推翻自家天子上位的历史,天下各处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