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银组建武家义理促进会,推销利根川改道工程的目标,就在上野,武藏,下野,下总四国的利根川中下游相关流域。
而这个区域,和关东核心区高度重叠。他的战略大计,其实是人人都看得懂的阳谋。
上杉北条两家苟和结盟之事,已经让关八州武家震动。北条氏康这个老狐狸一定会抓住机会,拉拢关东核心区的当地武家。
义银南下推销利根川改道工程,就是打着八幡太娘御白旗的号召力,与北条氏康抢人。
在上杉辉虎准备征伐佐野领地的这些时间里,北条家已经抢到了先手。义银落后于人,所以他南下的速度一定要快。
———
上野国虽然在越后一方的控制下,但其实是上杉家与关东侍所分治,犬牙交错。
毛利景广南逃之后,厩桥城重新归于上杉家治下。义银坐船到利根川中段的厩桥领上岸,骑马往东,进入大胡领。
在继续南下之前,他需要先处理好一件事,那就是在大胡城接受岛胜猛庇护的长野业盛。
一代英杰长野业正在春季病逝,因为犹豫,她之前没有接受上泉信纲的建议,投入关东侍所,而是选择继续保持箕轮众的独立性。
她死后不到数月,失去了主心骨的箕轮众分崩离析,她的女儿长野业盛被上泉信纲拼命救出箕轮城,逃到岛胜猛的居所大胡城。
上泉信纲用当年北陆道的战友情义恳求义银,又死在这件事上。
义银不论是出于个人感情,还是维护自己的义理人设,都必须妥善处理长野业盛。
原本,义银一句话就可以让长野业盛回归西上野。真田信繁虽然混账,但她真的没胆子忤逆义银的决策。
要知道,她麾下最精锐的一百名真田众,还在吃着与御台人同等的福利粮。
每人每年十石的糙米,等于是义银帮她高薪养精锐,她想不听话?她的兵能答应吗?
换而言之,真田众能以万石领地的实力迅速拿下西上野,关东侍所对真田众的输血也是功不可没。
可武田家东信众的异动,让义银不得不按下了这份制衡的心思。
长野业盛回去之后,会不会激化西上野之地的内部矛盾?如果让武田家有机可乘,义银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武田家东信众这个时候有异动,义银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真田信繁是否从中动了手脚。
但他思来想去,真田信繁应该是没有这个本事,纯粹是运气好。
上杉辉虎断了北信的廉价物资,武田信玄反手让东信众试探,这是真田信繁不可能影响到的高层次博弈。
东信真田家虽然是名义上东信众首领,但擅起边衅之事,必然是武田家嫡系指使,东信真田家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想到这点,义银难免有些气截。真田信繁几次闹事,他早就想要敲打一下。
可这山猴子偏偏如有神助,就像是老天爷眷顾一般。一步步走来,次次危机她皆是化险为夷,地盘还越混越大。
义银算了算,她现在大概占了五万石领地。
在关东地界,不算管辖的势力范围。岛胜猛这个关东斯波领代官只有一万石领地,山中幸盛这个关东侍所执事不过五千石领地。
真田信繁在西上野这一莽,竟然莽成了关东侍所的头号实力派,小半个西上野之主,已经影响到关东侍所内部的势力平衡。
义银本来可以让长野业盛回归西上野之地,分薄真田信繁的领地。这样既是警告,也是制衡。
可偏偏出了武田家东进试探之事,他只好先顾着眼前,让真田信繁坐实了地盘,抵御武田家兵锋。
义银不禁头疼,这山猴子窜得太快,自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压制她的发展了。
———
大胡城,居馆。
义银与岛胜猛在偏室对坐,再无旁人。两人许久未见,又有过肌肤之亲,自然亲昵非常。
岛胜猛对外英武,一米七的身高在姬武士中是鹤立鸡群,分外霸气。可在义银面前,却羞涩得紧。
义银心里很清楚,眼前的岛胜猛在某些时候是有多狂野。除了织田信长那厮,历次和义银啪啪过的姬武士,就属岛胜猛最敢玩。
古人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能想到,一直以义理标榜自己的岛胜猛,竟然是把义银这个君上,凹姿势凹得最狠的。
人呀,平时对自己要求的越严格,一旦突破了下限,就越不是人,俗称变态。
岛胜猛见主君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忍不住低下头,双颊飞霞。这和她在床上的疯狂形成鲜明对比,看得义银不禁食指大动。
只可惜,此时不是顺势啪啪啪的好时候,外面还有一堆人等着义银接见呢。
义银用手指搓了搓下巴,问道。
“她们什么时候到的?”
岛胜猛恭谨回答。
“禀君上,您从直江津发来的信件刚到,真田姬便到了大胡城,说是要向您负荆请罪。”
义银哼了一声,说道。
“真田信繁这个滑头的山猴子。
她前脚卖了雾隐才藏与猿飞佐助,让她们到御馆向我请罪,后脚自己就来了大胡城装乖宝宝,真是越来越混账了。
罪过都让猿飞佐助顶了去,她还能有什么罪?关东侍所尽出这种让我操心的狡猾之徒,真让我感到头疼。
那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呢?她们什么时候来的?来做什么?”
听得义银撒娇一般的埋怨,岛胜猛心中一甜,主君在她面前如此放得开,是真没把她当做外人看。
欣喜之余,她打起精神说道。
“她们两人比真田姬来得晚些,我与她们谈过一次。据说,与大熊姬有些关系。
您在直江津把大熊姬吓得不轻,她回去一抖搂,一群人被吓破了胆。
中下越这些人,我还是了解一点的。说她们不满上杉殿下,那是没错。但她们绝不敢违背您的意思,擅自胡来。
只是趁着上杉殿下战败,说了些风凉话,没做什么越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