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海说:“这借胎养魂的法子本就来自东瀛,你不懂这当中的门道,也不稀奇。这样,趁着还有时间,你先去找件家什,盛些河水把这东西养上,咱家再慢慢说给你听。”
其实就像静海说的,我的确是昏了头,听他一言点醒,再一细想,就算杜汉钟居心不良,单是以他的年纪,又怎么会存粹为恶心人做这种事。
窦大宝爱喝酒,过年那段时间,也不知道听哪个卖野药的跟他说,用蛇泡酒大补。所以一过完年,就买了两个大玻璃瓶子,准备照野方子泡补酒。
一听静海说要找家什,我立刻就想到了他那两个酒坛子。
跑到他铺子里,一进后头的厨屋,就看见两个玻璃坛子摆在柜子顶上。两个坛子居然都已经装满了酒,其中一个里头浸的是些参茸枸杞之类,另一个里面还真盘着一条蛇。
我气得直翻白眼,早就告诉他,用蛇泡酒至多能缓解风湿,而且得是用毒蛇,那就和用黄蜂、蚂蚁泡酒差不多一个意思。这货倒好,一魔道起来不听劝不说,泡的居然还是乡下最常见的草花蛇。
见两个坛子都被占用,我心说得了,可惜了这一坛子烧酒了。
当下抱下泡蛇的酒坛,揭了封盖,把酒一股脑倒进了下水道,死蛇扔进了垃圾桶。跑到河边,用河水把坛子涮了涮,装了大半坛河水。
回到驿站,静海亲自动手,将一整坨胎盘小心翼翼的放进坛子里。
初春的河水还很清澈,但正因为这样,见胎盘在水中舒展开,我和季雅云都忍不住直犯恶心。
静海把盖子封好,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这才对我说:
“这的确是人的魂魄,而且是生魂。只是用特殊的法门将养起来,你才感应不到人魂的存在。咱家是鬼,这方面倒是比你要强些的。”
我说:“大师,我现在真的很乱,你就别扯闲篇儿了。你刚才说什么?把人的生魂养在动物胎盘里……是日本人的法子?”
静海点点头,“东瀛虽然是弹丸之地,但也不乏邪术妖人。这种用赤羊胚胎将养人魂的法子,我只是听说,今日也是头一次见到。”
他像是想了想,继而说道:“有些事还真不好解释,这么地吧,我举个例子,你大概就能明白这是怎么个道道了。”
静海说,早先有一帮头上长犄角的东瀛矮骡子来到中国挑衅,私设擂台,放狂言说谁要能打败他们的力士,就可得黄金十两,明珠一颗。输了,要么留下性命,要么就要向日本力士三拜九叩,照样可得十两白银。
老百姓中不乏练家子,有的是冲黄金明珠,也有真咽不下这口恶气的。刚开始每天都有人去和力士较量,但都落得惨败。这当中有那么一两个下作的,为免一死,就向那日本力士下跪讨饶。其余打败的,竟当真被那力士活活打死在台上。
因为事先签了生死文书,白纸黑字,官府也不能问罪。
接连死了十多个人,之后也就逐渐没人敢去挑战了,那帮东瀛浪人,也就更加猖狂跋扈。
终于有一天,有个叫李十二的青年,又再挑战那日本力士。但也只苦撑了一炷香的时间,也败下了阵。
李十二二话不说,向那力士屈膝下拜。
在围观人的唾骂声中,李十二也没拿银子,下了擂台,拐弯抹角来到一处民宅。
那民宅中早已有几人等候,不等李十二开口,为首一人就说:
“休要啰唣,只说对方实力如何。”
李十二沉声道:“没甚实力。只不过一力降十会。”
首脑一翻眼皮:“哟,照你这么说,那岂非就只是个蛮夫?既如此,你怎么还会向他磕头呢?”
李十二面无表情道:“对方充其量只会些撂跤的套路,却力大无比,而且,血脉逆行,不畏击杀。即便是喉咙、百汇、后股这些部位,也都攻之无用。孩儿仔细看过他的眼睛,此人并非有甚内力。眼透凶色,瞳仁却散而不聚,倒像是服食了药物,又或受了邪法妖术。想要除之不难,只需探清他受得是何种法门,便能将其击杀台上。”
说完这些,李十二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向那首脑连磕八个响头,第八个头磕下去,人却是再也没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