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是个宝,可郎君再这般下去,怕是三十之前就能做到节度使。你可知为人臣最怕的是什么?”
老贼咽下肉干,“不知。”
“赏无可赏!”
“所以呢?”
“未雨绸缪。”
“你是智囊,这是你的事。”
“呵呵!”
老贼起身,“老夫回去睡了。”
“老夫也准备睡了。”
老贼回到了自己的帐篷,躺下后,双手枕着后脑,笑道:“这是在试探郎君的志向呢!”
凌晨,老贼起来后,先去寻了杨玄。
“试探我的志向?”
“是。”
杨玄想了想,“先不管。”
“郎君,老夫总觉得韩纪是个无法无天的。”
“他来了。”
韩纪缓缓走了过来,指着那些将士说道:“这便是虎贲。”
“是啊!”杨玄笑道。
“持此虎贲,当可横行。”
“呵呵!”
试探完毕。
杨玄含糊以对,但韩纪并未沮丧,反而越发的愉悦了。
他跟在远处,微笑道:“越不肯确定,就越说明有些古怪。”
杨玄的身边有个圈子。
圈子不大。
核心是曹颖,怡娘等人,辅以林飞豹等护卫。
这个圈子看似松散,实则很严密,外人掺和不进去。
韩纪是新人,几次试探,都被挡在了圈子之外。
这激发了他的好奇心,也让他心中生出了些别的念头。
这么年轻的刺史,这么年轻的名将,不去弄些大动静,岂不是辜负了人生?
吃了早饭后,大军集结。
城中,于欣和许远伟刚到城下。
“如何?”
于欣一边上去,一边问道。
值夜的县丞说道:“唐军集结了。”
“大概是要开始了。”
走上城头,于欣问道:“唐军为何不围城?”
许远伟说道:“这是想让咱们跑。”
“为官一任,守土有责。”于欣坚毅的道。
许远伟苦笑,“上南土城矮小,挡不住。”
“既然如此,出城一战!”
“不可!出城败的会更快。”
“你推三阻四,不外乎便是怯战!”
许远伟涨红着脸,“下官愿为大周赴死!”
大佬争执,周围的人都离得远远的。
“出战!”于欣说道。
许远伟摇头,“坚守才有出路!”
“老夫问过你了!”
“就算是到了汴京,下官还是这句话!”
许远伟冷笑,“大势如此,下官有死而已,不过,此战,却由不得你!”
他不想做文官胡乱指挥的炮灰,在临死之前也豪爽了一把。
“唐军出营了!”
有人高呼,许远伟转身趴在城头上看着。
身后,于欣说道:
“那么,你为何不去死!”
剧痛从后腰那里传来,许远伟缓缓转身,指着于欣,开口,“你……”
于欣手握短刀,用力捅进了他的小腹,还奋力搅动了几下。
众人都惊呆了。
许远伟缓缓跪下,嘴唇蠕动,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于欣的衣衫下摆全是血,他咆哮道:“怯战者,这便是榜样。出击!出击!”
他盯住了副将。
“你也想步其后尘吗?老夫杀你如杀一狗!”
副将一个哆嗦,“下官这就去!”
“出击!”
上南千余守军倾巢出动。
于欣走到了许远伟的身侧,单膝跪下,问道:“可是觉着死的太冤枉?”
还有些气息的许远伟喘息着。
“彭相那边需要造势,需要让大周上下感受到悲壮的气息……还有什么比牺牲更令人感到悲壮之事呢?”
“你这等贼配军定然不知晓这等事的好处吧!上下同心者胜,懂不懂?”
许远伟的嘴角微微翘起,竟然是讥笑。
“呵呵!是啊!连你都不信。其实,老夫也不信。”
“彭相和方相此次执掌大军攻伐,孙石、韩壁那帮子人在冷嘲热讽,老夫是彭相他们一党的人,要给他们争脸,懂不懂争脸?”
于欣提起短刀,笑的比哭还难看,“就是去送死,可还得死的悲壮!好让那些人去宣扬。”
他用力切割着人头,嘟囔道:“老夫也不想,可老夫的儿子在汴京,老夫要么逃走,全家倒霉。要么就战死。可都是死,那为何不为家人争取些好处呢!”
他提着人头,看着守军在城下前方列阵,咧嘴笑了笑。
“来吧!老夫等着你!”
“还有这等好事?”看到守军出战,杨玄不敢置信。
“出击!”
这次不用步卒。
骑兵一个冲击,就把守军击溃了。
“抓俘虏!”
王书带着步卒,就像是赶猪般的在驱赶敌军溃兵。
骄傲的北疆铁骑在城门前列阵。
中间开了一个通道。
所有人都昂首注视着被簇拥而来的杨玄。
这是黄春辉看好的北疆名将!
以后,定然会成为他们的统帅。
带着他们征战四方!
杨玄微微颔首,“兄弟们辛苦了!”
三千铁骑齐声道:“大唐威武!”
杨玄策马进了城门。
街道空荡荡的,那些百姓担心被清洗,所以紧闭大门,忐忑的等待着唐军的处置。
街道左侧,跪着一个官员。
官员手中提着一颗人头,听到马蹄声后,抬头。
谄笑。
“上南县知县于欣,见过使君大人。”
杨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人头是谁的?”
于欣提起人头,还看了一眼,“指挥许远伟不知天命,想负隅顽抗,下官斩杀了他,随即令守军出击……”
“原来是你啊!”
杨玄觉得后脑勺微微一麻,随即就没了感觉。
奇怪啊!
“下官心慕大唐,对使君的武功敬佩不已,今日见到使君,下官不胜欢喜,恳请归附。”
又是一个软骨头!
众人都笑了起来。
杨玄下马走了过去。
“起来吧!”
他需要作个秀。
于是伸手扶了一把。
于欣手一松,人头落地,接着伸手从怀里摸出了短刀,奋力挥砍。
动作慢的……
杨玄退后一步。
扑空的于欣跌倒在地面,抬头嘶吼道:“狗贼,杀了老夫!来啊!老夫于欣与你等狗贼势不两立!”
“玩这个?”再度怀念包冬的杨玄淡淡的道:“谁听到了?”
众人摇头。
有人说道:“他喝多了。”
“这个胆小鬼!”
“使君,如何处置此人?”
“抓活的!”杨玄说道:“这刺杀拙劣的让人不敢置信,既然如此,做个笼子,丢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