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听罢,心中估摸着时机已到,随即开口道:“辅臣不愧是我军中第一猛将,也不枉老夫准备保你当个湖南提督。想当初沈永忠那种庸才都能当上湖南剿抚将军,更何况是辅臣,只要辅臣真的能砍下孙可望的脑袋,湖南提督不过是起步罢了。”
“督师......”王辅臣听了,心头一颤,他原本还以为洪承畴说的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只是为了离间他和屯齐,所以一直在表忠心。毕竟,自始至终,洪承畴也没有说屯齐说了什么,一直在虚空打靶。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洪承畴居然是想保他当湖南一省之提督。
这就是洪承畴多此一举了,若是早说这话,何必还兜兜转转的,让王辅臣以为自己被打压排挤,然后再抛出橄榄枝?湖南提督的官职足以让现在,正经官职还不过是御前一等侍卫的王辅臣往孙可望的中军大帐里冲杀十次。
“辅臣有此大志,说明老夫没看错人啊!若是辅臣今晚真的能拿下那孙可望或白文选的人头,明军必将一溃千里,老夫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不让屯齐吞了这功劳,为辅臣争到这湖南提督的位置。”洪承畴语气严肃,正色道。
“督师且放心,我马鹞子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今晚必要那孙可望好看!”王辅臣拱手抱拳,信誓旦旦道。
今日这番话之前,王辅臣其实还没有要拼命的决心,但洪承畴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当然,王辅臣也不是傻子,他只是被这么一说,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翻身的绝佳机会。更重要的是,今夜一战之后,不管杀不杀得孙可望,他都将是洪承畴的心腹了。以洪承畴的能力,今后的前途,自不必说。
当天晚上,武昌城城内的清军兵分三部,李本深和扎喀纳率两千余精锐兵马,借着城外羊马墙的掩护,从城下的小门悄悄潜出;与此同时,胡茂祯和刘忠也以同样的方式,率所部兵马潜出城外。
等这两支部队悄悄摸过了护城河之后,屯齐和王辅臣才率真正的夜袭主力从小门出城,伪装成刚刚两支部队的尾巴。
半个月前,城下一战取胜之后,武昌城城南的大西军便把营盘扎在了距离城墙四里左右的地方,可谓是极尽挑衅。
李本深,札喀纳和胡茂祯,刘忠率领的东西两部清军分别从外围绕了一圈,企图躲开大西军部署在大营外围的哨卡,将部队部署得更近一些。
经过十几日的袭扰,大西军部署在大营外的哨卡已经被清军大抵摸清楚,但就算摸清楚,清军也不可能能够避免被发现。
毕竟,清军不是吃素的,大西军更加不是吃素的,哨卡每日都是不一样的部署,根本不可能完全摸透。
而不出李本深,札喀纳等人所料,清军还未靠近大西军的营盘,便被躲在暗处的哨卡给发现了。后者反应十分迅速,随即射出一支响箭报信,部署在大营外的近百大西军立即行动起来。
就如同往常一样,两军随即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大西军西面大营内,也象征性地派出了数百兵马前来助战。
“只射了一支响箭,看来明军确实上当了。”李本深扭头看向札喀纳低声道。
“等明军的援兵一到,李将军你立即率本部兵马从外侧突入明军大营,这里的明军交给我。”札喀纳命令道。
既然无论如何都不能避免被发现,那清军便干脆将计就计,先派出了百人左右的小股部队偷袭,让哨卡里的大西军哨兵做出错误判断,等大营内的大西军松懈之后,再突然袭击,占据先机。而城东一侧的清军也大抵如此,不过他们等到响箭射出一刻钟之后,才展开行动。
在孙可望的一再强调督促之下,大西军一直都是内紧外松只要,反应也足够迅速,但还是被借着夜色掩护的清军给蒙蔽了,并没有发现什么蹊跷之处。甚至,在派出了三百余兵马助战之后,各部随即放松了下来。
毕竟,今晚夜袭的清军已经如约而至了,按照过去半个月的情况来看,后面应该已经完全安全了。这就是洪承畴和屯齐持续袭扰了半个月想要达到的效果了,孙可望,白文选等人虽然也知道,但却无可奈何。
“温水煮青蛙”和“狼来了”的套路虽然人尽皆知,但却总是能屡屡奏效,这便是人性的弱点了。
孙可望听到动静,随即掀开被子,起身便要披甲。他听到了一声响箭之后,虽然也觉得今晚又是清军的袭扰罢了,但作为一军统帅,他可不能单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做事。披甲出营巡视,提醒将士们提高警惕不松懈是孙可望一定要做的表率。
“国主,只有一声......”孙可望身边伺候的亲卫还没说完,就被直接打断:“披甲!”
“是,国主!”那亲卫闻言,不敢再说话,随即老老实实给孙可望披甲了盔甲。
其实,这个时候,孙可望也有些动摇了,清军屡屡袭扰却一直没有行动,使得大军颇为疲惫,许多将领已经忍耐不住,要求挖沟筑壕,截断清军袭扰的通路,困死城内的清军。
等孙可望穿上了一套锁子甲之后,大帐之外,张虎如同往常一般,匆匆赶来:“国主!”
“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孙可望厉声问道,他刚刚披甲的时候,又听到了一声响箭呼啸的声音,心中顿时提高了警惕。虽说之前也有过清军两路袭扰的情况,但毕竟不多。而且,到了这个时间,孙可望心里总觉得该来了。
“回国主的话,大营西面和东面各有一支百人左右的清军来袭,应当是和之前一样,国主不必担心。”张虎在帐外拱手抱拳,一字一句禀报道。
张虎这次被重新调回孙可望的亲卫军后,可谓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数月来不敢有一丝松懈,就怕又犯了错误,被贬到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