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双礼,马进忠在湘东牵制江西清军,更要防范酋王岳乐率清军进攻长沙,突入我军腹地,此事关整个战局数十万兵马的调动,绝不可贸然调动。”任馔拱手拢袖,忽然出言道。
“而且,臣认为:让城内清军知晓各地的战场局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其一时士气大振是真,可更加免不得轻敌冒进,出动更多兵马来攻城。”
“而且,便是不攻城,要围点打援,也必须将城内的清军精锐大部消灭,击垮其余部之战斗意志方可。否则,到时候就不是咱们围点打援了,倒是极有可能成了洪承畴和岳乐的两面夹击了。”
孙可望顺势扭过头来,看着眼前诸将,又继续说道:“无论如何,要想最终取胜,攻下武昌城,都必须将城内的清军精锐消灭过半方可。其余的,皆是可以牺牲退让的小事。便是让洪承畴知道了武昌之外的军情又如何?他难道就能逃得了被孤打败的命运了吗?”
如此,众将一番言语之后,再次明确了孙可望的计划,便是白文选也表示再无异议。
这便是孙可望独尊的殿前军了,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便会有无数人会为他说话,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并不是一件难事。
当然,前提是一直打胜仗!
且说,这场连绵千里,明清两军加起来数十万人马参与的大战到目前为止,已经开始了一个月有余。
但因为种种原因,除了武昌府爆发了还算像样的交锋之后,其他地方的明清两军,均是难以影响战局的小股部队试探性进攻。
吴三桂自从“太平县一战”之后,便不断派出小股部队袭击明军重兵把守的城池和关隘,但一直都是浅尝辄止,并没有要动真格的意思。
不过,吴三桂发动这样高频率的袭击骚扰,派出了那么多兵马,耗费了那么多军需和银两,可不止是为了应付清廷,更是为了拖住刘文秀大军,使其不敢移兵他处。
这就是吴三桂的狡猾之处了。如此一来,他既不必损耗太多兵马,又能完成清廷交给他的任务,可谓“一举两得”。
当然了,吴三桂这样做自然不是为了效忠清廷,而是为了腾出手来整合联络陕甘地区的绿营,形成以自己为核心的地方力量。
他现在逐步掌控了陕甘地区近十万绿营兵的钱粮分配,手中有了顺治皇帝亲自递上的筹码,做起事情来自然得心应手。
顺治皇帝的所谓“制衡,借力打力”,在吴三桂这里终究没能成功,反而被他利用来团结地方军头了。
而四川刘文秀这边,他原本还想要抽调精锐兵马从夔州出发,前往湖北荆州府助战的,现在被吴三桂如此一搅和,也只能暂时作罢。
毕竟,四川才是他的防区,孙可望如此信任他,整个四川的军政大事都由他全权负责,还让云南供给了四万大军的所有军需物资,他自然得确保四川无虞。除非,孙可望在武昌的战事失利,要调他前往助战。
大战之前,大西-永历复合政权便制定了周全的作战计划,考虑到了各种各样不同的情况,随着战局的发展,许多一开始的部署必然是要调整改变的。
如此一来,等到变局真正到来的时候,无论是于己方有利还是有弊,朝中军中也不至于手足失措,甚至是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低端错误。
当然,现在的局势还是在孙可望等人的计划之内的,吴三桂虽然骚操作不断,但只要他不能发兵攻克陕川交界处的关隘天险,四川的局势便不会超出孙可望的计划。
同样的,荆州府长江南岸的李来亨大军一直没有发起像样的进攻,但是却把高第所部近万兵马死死拖在了荆州府北岸,还有数百督战的八旗兵,以及那支神秘的火枪部队。
高第一直不清楚李来亨这样部署的目的是什么,心中甚至已经产生了重新调集兵马的打算。但多年的战场经验又告诉他此事必有蹊跷,他必须耐心等待。
反而是江西方面,随着李定国出师不利,清廷以不多的兵马就能固守南安,冯双礼和马进忠根本不敢掉以轻心,几乎是相当于被清军死死拖在了湘东。
而既然南安作战失利,一时之间李定国和麾下诸将又没找到破解之策,只好就着之前的安排,让窦名望在惠州,潮州二府组织兵马骚扰江西赣州府和福建漳州府的清军,以扰乱岳乐,尚可喜等人的部署。
但这两处地方兵马行进的难度堪比梅岭,窦名望也只能是像吴三桂一样,派出少量兵马,在城池周边骚扰完之后就立即撤退,以免被清军消灭。
而岳乐也和刘文秀一样,虽然理智告诉他李定国不可能从惠州,潮州二府进军江西,但那可是李定国,他又不得不防。
不过,驻守漳州府的尚可喜就不是那么想的了。借着窦名望派兵骚扰漳州府,他随即亲自前往漳州府府城巡阅大军,顺便借机提拔一下刘国轩,为之后破坏“清郑谈判”的计划做好准备。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北京方面又来了消息,顺治皇帝甚至准备把郑成功的父亲兄弟拿了出来谈判,并且真的准备把漳泉四府作为筹码,换取郑成功的招安。
虽然郑成功并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在天下和家人之间,他根本不会有任何犹豫。而尚可喜也是如此,他并不相信郑成功会因此而做出任何改变。
可漳泉四府就不一样了,尚可喜不知道郑成功怎么想,但若是他,绝对就降了。
毕竟,在尚可喜看来——以郑军当前的实力,并不足以争霸天下,若不是清廷一直腾不出手来,现在又要集中力量对方永历朝廷,其根本不具备如此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