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定国大军的迅猛攻势,清军坚壁清野的策略无疑是正确的,明军的红夷大炮便是集中火力,也往往需要数天才能轰塌被屡屡修缮加固的广州城城墙。
而且,由于广州附近残存的百姓基本上都已经被清军杀绝,李定国需要从附近的州府征集大军进攻所需的民夫徭役,使得攻城的进度被延迟了好几日。
同时, 为了打击明军,鼓舞士气,尚可喜和耿继茂不惜拿出真金白银重赏,组织士兵夜袭明军大营,甚至是冒着炮火修缮垮塌的城墙,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效果。
不过,由于城外一开始就汇聚了近六万大军,大半都是李定国麾下的精锐,占据了绝对优势, 使得清军的种种策略虽然有效,杀伤了不少明军,但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尚可喜,耿继茂,线国安此时龟缩在广州城里,派出去的哨骑一开始还能回来大半,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定国对周边的控制越来越强,现在只能勉强回来一二成,基本上是与外界隔绝了联系。
这是三人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李定国派兵攻占南雄府,阻挡千里迢迢而来的八旗援军。要是那样的话,他们就必须得考虑突围了,否则便是明军攻不破广州,他们也得饿死在广州。
“平南王,看来孙李二贼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啊!”线国安眉头紧锁,“李定国当初屯兵廉州不动, 完全就是计划好的, 为的就是在肇庆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尚可喜实在是太小看李定国的道德底线了,以为对方为了占据广西,对付孙可望,会放任广东战局而不顾,所以才有了所谓的“养寇自重”一说。
且说,李定国这个人虽然政治头脑不行,但底线还是有的,也绝不是那种完全没有原则的人,只要孙可望不主动害他,他还做不出所谓的“养寇自重”这样的事情来。
“咱们都被孙可望和李定国给骗啊!”尚可喜微微叹了口气,“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要守住广州城,等待援军。”
“可广州城现在的情况,还能守几日?”耿继茂微微皱眉,一脸担忧,以手指门,道:“南城的瓮楼前两天已经被轰塌过一次了,若不是将士拼死抵抗,明军就冲上来, 现在重修的地方, 只要轰一天就能轰塌, 要是再轰几次,将士哪里还能抵挡?”
“是啊,平南王,如今局势已经大变,这城我看很难守到援军抵达广州。”线国安也不赞成一直这样死守下去。“而且,据回来的哨骑观察,李定国已经分兵北上攻打韶州和南雄了,那里只有两三千绿营兵,恐怕抵挡不了半个月,就全都得投降。”
以广东的地势,若是李定国最终攻下了南雄,几乎就是切断了广东江西两省的联系,清军再想增援广州,恐怕就得翻山越岭而来了。
可若是这样,就不只是沿途消耗巨大的问题了,以清军现在的实力,根本投入不了多少军队,估计还没到广州,就已经被李定国派偏师给吃掉了。
尚可喜听罢,看了看两人,没有说话。他是三人中资历最老的,虽然和耿继茂平级,两人都是藩王,但他的辈分和资历就摆在这里,耿继茂在大事上基本上都听他的。而线国安资历和官职都不够,只是因为继承了孔有德的残兵,实力雄厚,所有才有了同台商议的资格。
不过,在如今这般危局之下,三人反而是没了之前那么多舍人为己的小心思,出乎预料地团结在了一起。
毕竟,现在这广州城,缺了三人中的哪一个,都极有可能守不住,便是要突围,也需要三人的精诚合作,共同进退。
而且,这三个老奸巨猾的汉奸,都是看得明白局势的人,更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三人身上的血债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投降,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就算是江宁方面赶来的援军,估计也得六月底才能到,我们必须等他们到了南安,迫使李定国进一步分兵之后,突围才有可能成功。若是现在突围,城外整整五六万明军,只能是个死。”尚可喜其实并不是要死守广州,只见他面色沉着,一字一句分析道:
“咱们现在是别无选择,只有也只能继续守下去,但也不能死守,援军打到广州估计是指望不上了,这次明军准备充分,就算是有上万援军前来,恐怕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