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攻占广东的过程,谁先谁后,早就不单单是战略问题了,更是一场政治博弈,要是让清军援兵抵达,孙可望逮着机会派兵入粤,那李定国和张名振目前在广东的政治优势会进一步丧失。
不过,这些都是孙可望,李定国,张名振这种大人物想的事情,郝尚久虽然也在心中揣测,但他无力左右,只能是尽可能保存实力,让自己有被拉拢的价值。
“爹,造船筏的木材已经准备妥当了,李信和王立功征来的工匠和民夫今天晚上就能押送过来。”郝尧拱手抱拳,看着愁眉苦脸的父亲,又疑惑道:“爹这是在烦恼何事?”
郝尚久没有说话,看了看营帐的布帘,朝着郝尧使了个眼色,郝尧会意,当即转身出去,朝着守在营帐大门的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等到儿子走回来的时候,郝尚久才开口道:“陈少川那日现身的时候,便给了你爹我一封摄政王殿下的密信,但前几日,张名振又给了我一封皇上的密信。”
“摄政王和皇上都要拉拢爹?”郝尧心中大喜,面露笑容。
郝尚久冷笑了两声,又道:“这不是好事,现在这西南的天下,多半是摄政王的天下,可广东将来说不得是李定国和张名振的,局势乱得很啊......这潮州府是咱们父子的根基,一定得牢牢把握住。”
郝尚久现在对抗清局势非常乐观,仅是张名振就能拿出近万装备齐全的战兵,足以看出大西-永历复合政权的实力。只要不出意外,广东清军必然不能敌。
可是他对自己的前途,却十分迷茫。潮州是他的根基,孙可望是实力最强的一方,张名振极有可能名义上获得惠潮两府的管理权,是坚定站在孙可望一方,牵制张名振,还是投靠张名振和李定国,在这场政治博弈中到底该如何选,他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可摄政王怎么会让李定国和张名振占了广东这膏腴之地?”郝尧不解道。
“尧儿,你也不小了,跟在老子身边那么多年,怎么就没点长进呢?”郝尚久脸色一横,“当初李将军一死,还有几个人是听话的?满人没来,自己人就先把自己人打残了。要是李定国和张名振占了广东,联合起来尊奉皇上,孙可望管不管得住他们就难说了。”
郝尧被那么一骂,也不敢再随便问什么了,垂着头不说话。
“算了算了,这事还有些远,到时真要选的时候再说,反正只要潮州在咱们手里,不管是张名振还是孙可望,都得正眼瞧咱们一下!”郝尚久一时气恼,也不想再揣测下去了,看了看儿子,又问道:“对面的清军近来有什么异动吗?”
“没有,但清军的营寨扎得很稳,清军警惕性很高,派过去的哨马很难靠近营盘侦察。”郝尧闻声,立即抬头道。
“嗯。”郝尚久点了点头,又道:“这马雄打仗还是有一手的,他们的兵力比我们强得多,不能和他们硬碰硬,更不能让他们察觉出张名振率兵从海上去攻惠州了,不然马雄极有可能会主动渡河来进攻我们,然后再撤回惠州府城。”
“那该怎么办?若是和清军硬碰硬,以咱们的兵马实力,恐怕会元气大伤啊!”郝尧着急道。
郝尚久一时无言,沉着脸在营帐内左右踱步,过了好一会才扭头看向了郝尧:“尧儿,从今天开始,你半夜带兵马出营,第二日再带回来,一定要把阵势给搞大,同时在营盘四周布置好哨骑,不要让清军发觉。”
“爹是要虚张声势,让清军不敢渡河来决战?”
郝尚久没有回答,又继续说道:“在军中找几个吴六奇本部投过来的兵丁,最好是将领,我要写封信给他,好好诉诉苦!”
郝尧一听,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难不成自己的爹还留了另外一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