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松也正容毫不客气的说道:“某乃征西之下祭酒,敬征西即可,为何要对刘益州异常尊敬?岂不乱了尊卑次序!”
“嗯……”张松也不生气,换了个笑脸,笑眯眯的转头问刘璝,“杨祭酒所言,虽说粗鄙,但也有理,不知刘将军认为呢?”
刘璝虽然说不是非常聪明的人,但是到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两个松,虽然姓氏不同,但是都快穿一条裤子了……嗯,裙子了……
难道说……
刘璝瞪着眼珠子,看着张松。这些时日,刘璝也有关注川蜀之中的一些变化,然后听闻荆州援军和征西兵马在广汉左近有过交手,各有胜负之后,也感觉似乎是可以和征西抗衡一二,说不准胜面还算是比较大的。毕竟单凭借荆州援军就可以和征西人马打得有来有去,那么再加上自己的这些兵马,难道不是更胜一筹?
刘璝看着张松,脸上的狐疑之色越来越重。这个张松,该不会是被征西将军收买了吧?若是如此,要不要将其抓起来?
张松就像是看不见刘璝的神色一般,笑呵呵的说道:“将军可知,某于阆中碰到了什么人?将军恐怕是难以想到……”
阆中?
“什么人?”刘璝虽然觉得自己当下应该将这两个松一并抓起来,然后送到成都去,但是被勾引起来的好奇心,让刘璝还是忍不住问道。
“程氏、费氏、李氏、阴氏、雷氏、赵氏、黄氏、彭氏……”张松缓缓地两个字,两个字的向外冒着,还特意停顿了一下,让刘璝有些消化的时间,“皆于阆中,其笑殷殷,其语切切……”
刘璝脑袋嗡的一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响了一般。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张松,却看到张松笑脸之上,眼眸之中的一点寒意。
川蜀,难道这是要变天么?
一念及此,刘璝顿时面色如纸,惨白一片。
为什么刘璝要维护刘璋颜面,替刘璋把守涪县,不过是因为在当下的情况,维护刘璋就等于是维护自己利益,而现在,似乎情况完全不同了,若是刘璋真的垮台了,那么刘璝的这些维护刘璋的行为,不仅不能带来任何的利益,说不准反而会成为了罪名……
再进一步来说,纵然能守得涪县一地,但是如果真的像是张松所言,这么多的川蜀大户都倒向了征西的话,那么光守着涪县一城又有什么意义?
秋色已深,天气并不炎热,可是刘璝刚刚舞过长枪,浑身血脉已然行开,此时骤闻这样消息,一时骇得呆若木鸡,动也不动,可是那额头颊上,却是冷汗淋漓而下。“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会如此!?当下胜负未分,征西仅有四城,刘益州久居川蜀,又有庞公重兵在握,荆襄援军聚于安汉……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难道就不怕刘益州追查下来,抄家灭族不成?”
张松哈哈一笑,“刘将军!想到哪里去了!某又没有说这些人等,皆投于征西,刘将军又何必如此紧张?”
“啊?”刘璝完全被搞糊涂了。
杨松颇为骄傲的说道:“吾主征西仁慈宽厚,见川蜀之民行刀耕火种,人畜杂居,于心不忍,欲授川民农耕秘法,增产增收,使川蜀之民温饱无忧,此等恩泽,宛如天赐!汝等竟举兵抵御,简直是不知所谓……”
“啥?”特喵的还说的跟真的一样,刘璝刚想大笑三声,却看到一旁张松一脸严肃,不由得也迟疑了下来,“这个……贵使所言……”
张松微微点头,说道:“此番某回成都复命……征西所遣,除杨祭酒一人之外,另有农学士、工学士各一,一并前往……”
刘璝只觉得脑袋当中如同浆糊一般,一片混沌。这个世界,难道已经是变化到了如此的地步,让自己完全跟不上,理解不了了么?
“等等,等等……”刘璝仰着头,竖起手掌,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然后整理了一下纷乱繁杂的思绪,对着杨松说道,“吾主刘益州,贵上征西将军,当下,尚未议和是吧?”
杨松点点头,“然也。”
“然后征西将军要传授耕作秘法,助川蜀之民增产增收?”刘璝又再次追问。
杨松继续点头,“然也!”
“这……这个……”刘璝瞪着眼珠子,脑袋当中进程数明显不够用了,顿时卡顿在那边。他实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征西将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做法?两家都还在交战呢,然后就表示要帮助对手搞生产,要传授耕作秘法,来让对手增产增收?
征西将军的脑子,是坏了不成?
怪不得那些川蜀大户,就跟听到了什么人傻钱多速来一样,一窝蜂的全跑到了阆中去……
可是征西将军真的是脑袋坏掉了?
不可能吧?若是征西将军真的如此迂腐,又怎么可能取得了关中汉中那么一大片的地盘?
那么征西将军若是不傻,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子才会做的事情来?
几个相互矛盾的事实,碰撞着,激荡着,谁也说服不了谁,刺激得刘璝脑袋都疼。
张松看了杨松一眼,也不避讳,缓缓地说道:“某特意前来叨扰将军,便是为了此事……此事干系重大,还望将军谨慎克制,勿轻启战端……一切事务,待主公于征西将军商议稳妥之后,再行安排为上……”
刘璝连连点头。
这个事情可不小!
要是坏了刘璋一个人的事情,搞不好赔个罪,然后旁人一道求个情,说不准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待一段时间又可以重新复起,又是一条好汉。而要是坏了川蜀之中这么多家族的财路,不被这些家族恨之入骨才怪!届时就算是自己没有什么问题,也扛不住这么多家族的针对,搞不好落得一个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刘璝缓缓地说道:“多谢别驾提点……某知矣……自今日起,某会下令周边兵卒,严守不出……一切事务,皆待主公与征西商议之后再说……”
张松重新露出了笑容,说道:“如此,甚好,甚好!啊呀,连日奔波,腹中甚是饥饿……”
刘璝连忙说道:“啊,对,对!怪某,怪某招待不周!来人啊,速速准备盛宴!还请二位赏光啊……”
三人哈哈笑着,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根本就没有了敌对双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