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吃相,当真是难看到了极点。
贪婪的本性展露无遗。
可是又能如何?
张燕缓缓的扫过大帐之内的诸位统领,除了自家的几个比较亲近的统领之外,其他诸军统领几乎是一面倒,口径竟然是惊人的一致,导致张燕脸色不由得是难看至极。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张燕没有分析目前的危险,也不是没有叙述去阴山的好处,但是不管是危险还是好处都是将来的东西,而这些大小统领眼前可以捞到手的却是真切的实惠……
张燕的脸色变幻不定,几次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既然大伙儿的意见都是如此……那么就再三天!三天之后,必须要走!届时不管什么情况,都必须要走!”
营帐之内的大小统领相互看了看,也纷纷点头承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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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相难看的不仅仅是张燕属下的一帮人。
乱世里面自然是枪杆子重要,这个基本的道理并不是只有后世的人才清楚明白,作为当年曾经跟着光武帝刘秀一路高歌猛进打下了冀州两百多年基业的冀州士族来说,这一点自然是深有体会。
在这些冀州士族的眼中,袁绍的吃相也有些难看……
袁绍的野心很大,不仅仅是一个车骑将军能够满足得了的,这些冀州士族自然是看在眼中,如果说袁绍想要封王拜侯,这个倒是问题不大,但是现在袁绍摆明车马要成为第二个董卓,废除汉献帝,准备拥立刘虞,这件事情就导致了冀州士族内部产生了一些意见上面的分歧。
况且这个事情,袁绍也并非真心想要拥立刘虞,只不过一则是为了给自己再扯出一个合乎于大义的名分,另外一个也未必没有想要利用刘虞从后面收拾公孙瓒的心理,因此这个所谓的拥立,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不是很有诚意。
严格来说,袁绍这样做,问题也不是很大,但是问题是现在既然冀州遭受了张燕的威胁,袁绍便需要首先解决了张燕,再说其他不是么?然而袁绍依旧不肯将兵卒从和公孙瓒的对峙当中撤离出一部分去解决黑山兵的问题。
在和袁绍几次沟通均是“稍等几日”,“再过两天”等等的拖延之词后,冀州的这一部分持续受到了张燕侵扰的士族豪右们终于是坐不住了,也等不下去了……
“什么!”袁绍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的立了起来,差一点将桌案撞翻,“鞠将军带着本部兵马走了?往那个方向走的?可有什么交代?”
“……禀明公,这个……”审配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袁绍的脸色,然后才缓缓的说道,“鞠将军在营地大帐中留下了‘卫献’二字……”
“卫献?卫献公?”袁绍喃喃的重复了一下,然后猛的一拍桌案,两道眉毛几乎都要直立起来,大声的咆哮了半句,“什么?大胆!卫……”
袁绍话刚刚出口,就知道有些失态,便硬生生的忍了下来,站在桌案之后,深深的吸了几口长气之后,才慢慢的重新坐了下来,沉默了半响,方沉声说道,“吾乃卫献公耶?荒唐!”
卫献公十八年,发生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当时卫献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心血来潮,或许是想要给点教训,特意交代了让其下的大夫孙文子和宁惠子;两个人不要吃早饭,早点前来待命,但是卫献公一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也不召见二人,而是自己到园林里去猎大雁……
于是孙文子和宁惠子两个人就找到了园林当中,而卫献公却好似完全不当一回事一样,就穿着一身便装和两人说话,这在极其重视礼节的春秋时期是非常让人不能理解的一件事情,因此孙文子和宁惠子便大怒,起兵将卫献公给打跑了,然后拥立了卫献公的弟弟公子秋为国君……
而现在冀州的形式,却又是如此的相似。
袁绍占据冀州,就是等同于春秋战国时期的一地诸侯一般,而冀州的士族,自然就是类似孙文子和宁惠子这样的人物了,侍奉着袁绍。双方是有上下级别的关系,但是并不是所谓的完全君君臣臣一生一世不能变的状态。
君上要是遵守君上的礼节,那么臣子自然也就遵循臣子的本分,但是如果说君主并不能成为一个好的君主,那么就很抱歉……
此事说起来,袁绍的确有些做得不好,为了自己的利益却将冀州士族的利益放到了后面,就像是卫献公对待孙文子和宁惠子一般。
并且卫献公有个弟弟是公子秋,袁绍也有个弟弟叫做袁术,所以,袁绍才不得不从愤怒的状态之下,强行抑制下来,因为现在等于是冀州士族在表示强烈的不满,如果袁绍再不做出相应的弥补动作,说不定真的就成为了卫敬公第二了……
“明公欲解此局,亦非难事……”审配捋了捋胡须,说道,“不过……公孙便多苟延几日了……”
袁绍将拳头捏得紧紧的,沉吟半响之后便断然说道:“正南请直言,无需顾虑!”
虽说袁绍是袁家子,是天下冠族的代表,但是也并不意味着其下的士族就会服服帖帖,毕恭毕敬百依百顺。
世家士族,必然先是家族,然后才有其他,当家族的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便是天王老子也是要斗上一斗的,更何况现在袁家不仅仅是袁绍一个人。
冀州的士族这一次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出自己对于袁绍的不满,既然袁绍不愿意调兵,那么冀州的这些受到张燕侵扰的士族就采取了自己的方案。
“前些时日温候来投……”审配凑近了一些,说道,“明公不若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