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面色一红,低头道:“殿下所言正是,末将今岁年满弱冠,此来太原便是要依家父和柳叔父生前之约,迎娶柳家小娘为妻,不曾想却是碰了壁。”
李恪问道:“可是柳家食言,不愿嫁了?”
薛仁贵回道:“末将年已弱冠,却仍是庸碌无为,柳叔父家也是河东柳氏旁支,很有些家业,难免瞧不上末将,故而好事未能求成。”
“原来如此。”李恪点了点头道。
柳家虽只是河东柳氏旁支,不入世家之列,但因颇有家业,又上下有些关系,故而难免有些傲气。
薛仁贵之父薛轨故去多年,两家以往的情分早已淡了,而且薛仁贵虽有帅才,可潜龙困滩,此前不止与河东薛氏全然断了关系,而且这些年也只是务农活为生,与柳家富庶的家境相差甚大,柳杰好利,自然瞧不上薛仁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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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一摆手,稍带着些怒意对薛仁贵道:“柳家不识英才,竟欺少年之穷,仁贵此前不过一时之困,岂患无妻?仁贵且先稍待三载,待你随本王北伐建功,封侯拜相之时,本王请母妃亲自出面为你做媒,你娶了柳嘉礼嫡女为妻,岂不快哉!”
李恪口中的柳嘉礼便是光禄少卿柳亨(表字嘉礼),柳亨出自河东解县,乃河东柳氏嫡脉子弟,自然不是柳杰这样旁支所能比得的。
薛仁贵本就是薛家子弟,待日后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后,和柳家女本就是名当户对,又有李恪的面子在,薛仁贵娶柳亨嫡女不是难事。
李恪之言本也是好意,可薛仁贵闻言,却忙道:“与柳叔父联姻,迎娶柳家小娘乃家父遗愿,末将必当应家父临终嘱托,促成此事。而且柳家小娘自幼与末将相识,对末将情深义重,末将又岂能辜负。殿下美意末将只能心领了,还望殿下勿怪。”
薛仁贵迎娶柳家小娘确是薛轨的临终嘱托,薛仁贵是孝子,薛轨的遗言他自然要极力遵守。而且柳家小娘和薛仁贵也算是青梅竹马,薛仁贵重情,也不愿相负。
薛仁贵重情重诺,这反倒是李恪愿意看到的,正是这样的人,李恪才敢放心任用,又何谈见怪之说。
李恪道:“此前柳杰欲毁婚约,无非就是看你一介白身,又无甚家产罢了。如今你在亲事府任职,已有官身,早已不是白丁。至于家产,这更好办,你带本王的口令,去大都督府账房支取五千贯钱,在晋阳城中置办些宅院、铺面、田亩之类产业便是,剩下的备上厚礼拜访,好事可成。”
五千贯钱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是对富庶人家而言也是笔巨财了,五千贯,足够薛仁贵在晋阳城置办一处宽绰的大宅,五六间临街的铺面,百亩良田,并一众家仆,有了这份殷实的家业,再加之薛仁贵如今的官身,柳杰断没有回绝的道理。
薛仁贵听得李恪的话,一下子惊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李恪竟开口便是整整五千贯。大唐七品武臣,若不吃空饷,一岁俸钱、俸料、职田等各项所入合计也不过七十余贯,五千贯钱,是薛仁贵七十年的岁俸,他不觉讶异才是怪事。
薛仁贵连忙道:“万万不可,五千贯太多,末将不敢收。”
李恪见状,解释道:“仁贵不必同本王客气,不过区区五千贯罢了,便当是本王予你大婚的贺礼了。”
薛仁贵闻言,还是坚持道:“不可,殿下于末将本就有大恩,日后末将大婚,又岂敢劳殿下如此重礼。”
李恪看着薛仁贵坚持,倒也不便强求,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吧,我五千贯钱便算是本王借于你的,待你日后杀敌立功,得了朝中的赏赐,本王便从你的赏赐中扣下,如何?”
“这...”薛仁贵没想到李恪会这么说,一时间还有些犹豫。
李恪也看出了薛仁贵脸上的犹豫,于是道:“怎的,莫非仁贵也没有将来随本王北伐时建功立业的信心,还是不愿为本王效力?”
李恪好意,话也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加之薛仁贵实在是囊中羞涩,别无他法,终于应下道:“末将谢殿下恩德,末将愿为殿下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