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旁的席君买也对李恪笑道:“殿下,难不成渤海郡王竟是要效先贤负荆请罪不成。”
李恪道:“渤海郡王行事向来天马行空,不拘一格,此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席君买道:“殿下为国朝公子,天潢贵胄,掌兵十万,巡狩河东,远胜当年赵之上卿蔺相如,只是渤海郡王不过纨绔,也敢自比廉颇吗?”
李恪闻言,笑道:“此事无妨,且随本王去看看。”
李恪说着,便当先出了厅门,直奔前院而去。
果然,当李恪赶到前院时,李奉慈当真便背了荆条站在前院正中,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气候渐冷的缘故,李奉慈衣着齐整,倒是没有如廉颇那般肉袒负荆。
“哎呀,叔父卧病在床,怎的突然下地了?而且叔父这背负荆条的又是作甚?”李恪看着李奉慈,连忙快步赶上前去,对李奉慈道。
李奉慈站在李恪的身前,俯身拜道:“殿下恕罪,我这是向殿下请罪而来。”
李恪明知故问道:“伯父这是何意,伯父何来的罪过,倒是叫我好生不解?”
李奉慈回道:“李奉慈欺压百姓,侵占民田在先,醉酒误事,轻慢殿下在后,还请殿下鞭挞治罪。”
李奉慈的罪过,整个晋阳城人尽皆知,只是碍于权势,人人噤声罢了,若真依国法而治,一顿鞭挞,还算是轻的。
不过李奉慈毕竟是李恪的伯父,纵是李奉慈有过,李恪也不便出手责罚,李奉慈所为,多半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李恪听着李奉慈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满的讶色,对李奉慈道:“伯父本就是长辈,本王抵晋,本就该本王入府拜见,伯父对本王何来轻慢之说,只是伯父当知侵占民田乃父皇大忌,此事若是闹地大了,可是要除爵流放的,这玩笑,可开不得。”
李奉慈道:“我自知罪责,故而负荆请罪,岂敢同殿下玩笑,还请殿下责罚。”
李奉慈一边说着,还自背上取下了背着的荆条,俯下身去,捧到了李恪的眼前。
李恪自李奉慈手中接过荆条,抓在手中,看着李奉慈的模样,心中不禁觉着好笑,他的这个伯父虽然无赖,但倒也是能屈能伸,这般模样也能做得出来。
李恪问道:“伯父乃本王长辈,所谓轻慢之罪本王无从怪起,不过若是侵占民田确有其事的话,只怕要麻烦一些,不知伯父想本王如何处置?”
李奉慈在来大都督府前便早已备好了说辞,李奉慈见李恪发问,忙回道:“我愿领殿下责罚,同时我愿奉上近年所侵占之民田,由大都督府出面归还于百姓。”
李奉慈也知李恪多半无意将他一棍打死,否则李恪弹劾李奉慈的书信早该到了长安,李恪也不会接着酒劲去跟李长沙说那些。
李恪闻言,嘴角也挂起了一丝笑意,李奉慈所言,有意将这份于百姓的恩情赠给李恪,倒也是聪敏之举。
李恪满面为难之色,竟是思虑了许久,似是难以抉择的模样。
片刻后,李恪手中拿着荆条,才缓缓地将荆条折断,将李奉慈扶起,笑道:“伯父知错能改,也可谓之善,既然伯父有此心,本王便出面代伯父还田于百姓,至于请罪之事,本王看便算了吧。只是伯父千万记住,此事以后莫要再犯了,本王可以顶着朝中纷议保你一次,却不会再保第二次。”
有了李恪这句话李奉慈才算是送了口气,至少李恪愿意出面保他,他的王爵便保住了。
至于李恪,李恪本就无意同李奉慈彻底撕破脸,李奉慈既然识相,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今有了李奉慈今日之举,日后整个太原的宗室子弟于李恪而言也就不足为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