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美娘闻言,在心中思索了片刻,而后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接着便是了然之色。
萧美娘对萧瑀道:“楚王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定力,着实不易,这也正是我为何会对他如此推崇的缘故。”
萧瑀不解地问道:“阿姊的意思是?”
萧美娘回道:“依我看楚王恐怕早就知道今日殿中之局,有所准备了,你所看到的,不过是楚王故作出来的虚像罢了。”
萧瑀接着问道:“阿姊的意思是今日朝中之事已在楚王预料之中?”
萧美娘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和萧瑀想比,萧美娘对李恪的了解要多上太多了,当初李恪身处突厥,如群狼伺虎,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可李恪左右制衡,非但在突厥安然地活了下来,甚至几乎凭着一己之力,将整个突厥搞地天翻地覆,立下了北伐头功,这样的事情,是一个耿直之辈做得出来的吗?
萧瑀犹自不信,脸上仍有疑色,他很难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竟能有这般深厚的城府?
萧瑀的反应也落入了萧美娘的眼中,知弟莫若姐,萧美娘看了萧瑀的模样也猜到了萧瑀的心思。
萧美娘笑道:“你若不信,可敢同我赌上一局,不出两日,楚王府必有动静。”
今日大殿之上的动静,萧瑀都看在眼中,自觉比萧美娘要看得多的多,更是自觉胜券在握,听了萧美娘的话,顿时也来了兴致。
萧瑀道:“我便与阿姊赌了,只是不知阿姊要赌些什么?”
萧美娘想了想,对萧瑀道:“我听守规有言,近来你新得了一方古砚,视之如珍宝,我们便赌它,我若胜了,你便将这方古砚输于我。”
萧美娘口中的守规便是萧瑀长子萧锐和襄城公主之子,极得萧瑀疼爱,时常带在身边,萧瑀得宝,自然瞒不过萧守规。
萧瑀笑道:“我道是什么,左右不过一方古砚,阿姊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还赌什么。”
萧美娘却摇了摇头笑道:“我虽极好墨、砚之类,喜欢的东西,自是要自己亲手赢来才最为有趣,不过你也放心,我也不沾你的便宜,前些日子楚王专程命人将他自扬州淘来几锭韦诞墨送于了我,你若是胜了,我便将这些韦诞墨转赠于你。”
韦诞墨乃三国曹魏之书法大家韦诞所制,时与与张芝笔、左伯纸并称“三绝”,最得大儒蔡邕推崇,极为难得,单论价值而言,也绝不在古砚之下了。
以古墨赌古砚,倒也相称。
萧瑀也是喜好此道之人,闻得此言,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对萧美娘道:“如此弟便却之不恭了。”
萧瑀说着,又端起了手中的茶碗,仰脖一饮而尽,仿佛已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萧美娘看着萧瑀的模样,也轻声笑了出来,姐弟之间作赌,图的不过是个乐子,胜负不过其次,无论谁输谁赢,谁都不会在乎这个结果,他们在乎的不过是李恪的动向罢了。
只是萧美娘曾为前隋皇后,几经沉浮,识人阅事之多更在萧瑀之上,萧美娘的一双慧眼又怎会识错人。
也似乎正是为了印证此事,不必再等上两日,甚至萧瑀的一壶茶都还未饮完,门外守门的家仆竟突然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拜帖对萧瑀道:“阿郎容禀,现府外正有一少年乘马车而来,自称是萧夫人旧识,命奴将拜帖奉上。”
萧美娘见状,亲自上前自家奴手中接过了拜帖,缓缓地打了开来,一行十余字便落入了萧美娘和萧瑀的眼中。
“夫人敬启,北地故人,小子李三郎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