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乃皇子,是君,武士彟为将,是臣,从来都是臣拜君,哪有君见臣的道理,武士彟在官场之上混迹多年,这点道理岂会不明。
武士彟说着,便也片刻等不得了,就要起身前往偏院。可就当武士彟刚刚走到偏厅门口的时候,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停住了。
武士彟回过头来对武媚娘道:“我儿在此稍后,为父这一身穿的太过简便,不便见驾,待为父换上官服后便与你同去。”
武士彟说完,便直往內院而去。
武媚娘看着阿爹兴奋,却又谨慎的模样,一下子愣在了当场,李恪真的会只是李道彦之子李文奖?若真是如此,区区的一个李文奖如何值当武士彟如此大动干戈,要知道,如果抛开宗室身份,就算是胶东郡公李道彦到了武士彟的面前,也还只是后背而已。
这位李公子的身份绝不会是一个寻常的宗室子弟这般简单,武媚娘回想才近来的事情,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李公子莫不是...
武媚娘想着,越发地觉着可能,否则以武士彟的身份,也不会如此慎重了。
武士彟出自并州文水,文水武家本就是商户出身,非是官宦世家,故而武士彟也没有在府上着官服的习惯,在武媚娘的印象中,武士彟在府上着官服的次数绝对是屈指可数。
当武媚娘陪同着武士彟来到武府的偏院时,武媚娘站在偏院的院门之外,看着眼前原本很是熟悉的院门,武媚娘却因为里面住着的人,她的心里竟突然有了一种因激动和紧张而带来的陌生感。
武媚娘强作平淡地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而入。
时值盛夏,晚间正是凉爽的时候,李恪正躺在院中的走廊之下乘凉,武媚娘方一推开门,便看到了走廊下的李恪。
武媚娘看到了李恪,武士彟自然也看到了,武士彟盯着皎白色的月光下,那张清晰可见的脸庞,那少年郎不是李恪还能是谁。
“臣荆州都督武士彟,拜见楚王殿下。”武士彟一瞬间如释重负,快步地走到了李恪的身前,俯身拜道。
方才院门一开,李恪便已经看到了进门的武士彟和武媚娘,武媚娘来寻他自然正常,而武士彟也出现,李恪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武士彟乃有从龙之功,在朝中虽根基不深,但也算是要员,李恪怠慢不得,李恪见状,连忙起身上前,欲上前扶起武士彟,道:“应国公快快起身。”
武士彟叹了口气,仍旧俯着身子,对李恪道:“臣治下不严,竟使荆州残留萧梁余孽,以致殿下遭此苦难,臣罪该万死。”
劫持李恪的人是荆州的残梁余孽,此事武士彟自然难以摘地干净,少不得要被责罚,不过这责罚的力度如何却是不一的,究竟是降旨问罪,还是简单地口头叱咄几句,这中间可是大不相同。
而此事之后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在很大程度上便取决于李恪的态度,故而武士彟欲借请罪之言,先来试探一下李恪的意思。
武士彟的意思李恪也看的出来,不过武士彟既然身着官服,郑重其事地来见他,这也代表了武士彟的立场,至少武士彟没有想过要私下对付李恪,李恪也放心了不少,也不会再去为难武士彟。
李恪对武士彟笑道:“若非武姑娘救我,恐怕本王早已身在洪湖鱼虾腹中了,应国公和武姑娘于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自当上表为应国公请功,应国公又何罪之有?”
武士彟听了李恪的话,心中压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有了李恪的这句话,他的处境便容易地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