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色昏暗,惨白的月光洒落西北大地,城池内外篝火座座犹如天上的繁星般在大地上点燃。
破旧的草屋内,摇曳的灯火下,张冶与数名魏军将校围拢在一起。
张冶脸色严肃,环视众人,义正严词说道:“今城内粮草渐无,张郃将军战死,大司马病逝,我等与外隔绝,已到山穷水尽之时。我等从去岁坚守至今,已有半岁之久,已报恩于朝廷,无负允诺杨阜之言。故今日之为,乃是我等迫不得已为之,只求活命尔!”
顿了顿,张冶沉声说道:“今日之事有进无退,捆下杨阜献城于魏延,我等可得一生富贵。”
“张兄所言即是,可还有人迟疑否?”说此话的这个人,偷偷握着腰间的环手刀,环视着其余几人。
张冶瞄了一圈见无人反对,吩咐说道:“诸将军请领上亲卫,随冶赶赴县府擒住杨阜。”
“诺!”
……
县府内灯火昏暗,守卫的亲卫唯有寥寥数人,杨阜巡完城池之后,一身疲倦地回到屋内洗漱。
杨阜手捧着湿麻巾揉搓了几下脸庞,抬头望着铜镜内苍老的自己,一股悲怆之情涌上心头。儿子早亡,唯有孙子杨豹相陪,今自己困死金城,何人能为自己收尸而魂归故乡乎?
说实话若不是孙子杨豹在洛阳,杨阜或有归降之意,但为了自己孙子性命,杨阜也只能牺牲自己,以报恩于曹魏。
想着,想着。悲从中来,杨阜泪水不禁溢出,沾湿双眸,手上的湿麻巾堵了上去。
忽然,府外嘈杂声一片,张冶等人领着近百名亲信从道街上穿行至县府外,准备强冲入府。
“杨刺史,张冶率众欲强行入府。”亲卫匆忙地禀告道。
闻言,杨阜收敛情绪,将湿麻巾扔到水盆里,溅起水花,沉声说道:“好!”
说着,杨阜冷笑一声,大步而出,站在阶上,盯着涌入的府中的张冶等人,呵斥说道:“未有军令擅自行动,你等莫不是想谋反吗?”
张冶等人不敢直视杨阜威严的双眼,微微偏头,冷声说道:“杨刺史,今我等数千将士性命在你手上,冶今夜前往不为他事,只为兄弟们谋求一条活路。”
杨阜站在阶上看着图谋不轨的众人,冷静说道:“人若不知礼义廉耻,苟活于世,有何意义!今岁大军必然前来支援,诸位若能与阜一同坚守,届时待援军至,高官厚禄不再话下。况且诸位如此行为,就不考虑远在洛阳的妻子老小吗?”
众人有些羞愧,更不敢直视杨阜的双眼。
张冶盯着杨阜,嘲讽说道:“祁山堡守将高刚坚守已至百天,而朝廷也将其家人处决斩首,威慑诸将。今我等消息封闭,不达关中,恐怕我等家小或已死于非命,或责贬为奴。杨刺史如何敢言乎?”
顿了顿,张冶继续说道:“刺史既言礼义廉耻,敢问刺史身为汉臣,且为何归降曹魏,今大汉光复凉陇又为何不归义呢?”
说着,张冶看向身后的将士蛊惑,说道:“曹丕簒逆大汉,今大汉天兵将至,我等归附乃是拨乱反正,正是义举。诸位勿多疑,随某上前,将杨阜缚住。”
毫无疑问,此时大汉北伐的正义性就出来了。曹丕簒逆,大汉讨伐,诸将反正,乃义举也!由此制高点在,归降众人的心理障碍消失不见了。
张冶大踏步上前,砍死护卫杨阜左右的亲卫,逼近杨阜。
杨阜虽年岁已长,但亦是狠人。毕竟年轻之时,可是与马超作战,身受五处重伤,宗族兄弟战死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