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恪侧头相看半响,笑道:“公渊都言武昌地胜,为何言不可为我吴国帝都乎?”
廖立瞟了眼诸葛恪,冷笑说道:“葛君需知此一时彼一时,武昌虽地胜,但在下以为其仍用不足之处。”
“吴国可占据大江以北百余里之内,皆是因水师精锐。可说是吴国水师可至之地,吴国军士便越强。是故以此来看,武昌不足之处明也,武昌虽好,但周边并无大湖,可让水师驰骋。而且武昌毗邻魏境,可谓是吴王守边关。”
“而建业则是不同,巢湖、太湖在建业左右两侧,犹如前出之双拳,护卫建业。若曹魏全力攻武昌,吴国只能倚仗大江,若曹魏攻打建业,吴王可派出水军入巢湖和太湖驰骋,曹魏则不能敌也!”
陆冒与诸葛恪面面相觑,没想到廖立能用军事方面,将分析两者优劣分析得明明白白。
此时一人掀帘而入,抚掌而笑,说道:“孤本以为伯苗大才,常问伯苗,大汉之才比肩者如何?其常言,大汉贤人远胜他者颇多。孤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
船中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此人方颐大口、碧眼紫髯、身材高大,站于门前。
诸葛恪、陆冒、连后面船舱的诸葛瑾、陈震都被惊动,连忙上前跪拜。
孙权豪爽着摆摆手,说道:“无需多礼,孤也是碰巧路过,得知诸位在此接待汉使,特来一会。”
孙权示意众人落座,抚须笑道:“孤在仓外闻公渊言建业、武昌立都得失,以为颇有见地。看听公渊言语,似乎尚未吐露完全,不知可否继续说之?”
廖立收敛张扬的语气,环视众人,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孙权停下手中动作,半响后,明白廖立的意思。
廖立看似再说让孙权富贵还乡,让大家知晓孙权称帝。
实际上意有所指,还乡者或许不止孙权一人,而是其背后的政治集团整体还乡。
目前孙权统治东吴的政治核心已经从前期的重用淮泗集团,到中期以江东集团为主、淮泗集团为辅的政治格局变化。
是故想要更好地控制江东集团,则必须将政治中心迁移过去至江东,而建业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
朝廷上,江东士族在孙权手下做官;地方上,士族隐藏人口,控制地方经济。这些江东士人自然也是不愿意离开家乡为官,长久之下,必然会影响孙权对江东基本盘的治理。
孙权用赞许的目光看向廖立,没想到初来吴国的廖立,对吴国政治格局掌握得如此清晰,如此透彻。
不过廖立的这番言语,又让孙权有点不寒而栗……
陈震暗道不好,笑道:“公渊胡言乱语尔,望大王勿怪!”
廖立也有些醒悟,赶忙说道:“陛下出自吴郡之地,立建业为都,最合适不过。正合富贵还乡之语!”
诸葛父子若有所思,唯有陆冒一脸疑惑,听信廖立的解释之语。
“哈哈!公渊之言,正中孤之心也。卿不负荆楚良才之名,可惜不为孤之所用。”孙权惋惜地说道。
廖立捏须一笑,机智答道:“大王何处此言乎?汉、吴二国抵力抗魏,臣在汉抗魏,亦如同在吴抗魏。”
“公渊机敏也!”孙权愈发欣赏廖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