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陀竟然哈哈狂笑起来,一边笑,嘴角一边还在往外溢血,厉声道:“李密,别忘了你蒲山公的爵位是怎么来了,你们李家祖辈世袭皇恩,却不思报君,先是随杨玄感作乱,如今又上瓦岗寨为祸,你李密就是一个忘恩负义,不忠不孝的窃国反贼,也配称仁人志士?天下人都可以造反,但是李密你——不配!”
李密神色自若地道:“祖上蒲山公的爵位也不是白白得来的,是家祖以性命和鲜血换来的,并不是谁的恩赐,先帝贤明,爱民如子,家祖侍奉先帝,忠心不二,但是杨广昏暴无道,德不配位,李密自然不愿为其臣子,不忠不孝这顶帽子还扣不到我李密头上。
你张须陀为大隋鞠躬尽瘁,赤胆忠心,我李密佩服你,但你侍奉昏君杨广,我李密瞧不起你,天也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任你张须陀三头六臂,与天下人为敌,最终也只不过是螳臂挡车而已。”
张须陀点了点头道:“李密果然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不过,你有你的道,我张须陀亦有我张须陀的道,皇上也许不是一个合格的皇上,但是皇上宠信我、重用我、以国士待我,那张须陀便以国士报之!李密——拿命来!”
张须陀这个“来”字一出口,本来佝偻着的腰突然挺直了,浑身骨头发出爆豆般的声响,本来风中残烛一般的躯体蓦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势,下一秒,人已经像炮弹一般激射向李密。
李密面色急变,往身后急退,王薄、孟让和郝孝德差点吓尿了,竟愣在原地迈不动腿。
李密飞退中一掌把孟让推了上前,后者被张须陀一掌拍飞,胸骨传出卡嚓一声,落地时狂喷鲜血和内脏,估计是活不成了。
张须陀拍飞孟让后,速度几乎没有消减,如影随形地追着李密,抬手又是一掌。李密吓得魂飞魄散,顺手扯了一名瓦岗兵挡在身前。
嘭……
这名瓦岗兵当场被拍得五脏俱碎,就连后面的李密也被震得连滚带爬。
“死!”张陀须冲天一跃,直如苍鹰搏兔,一掌朝着李密的后背拍下。
“密公小心!”王伯当目眦尽裂,双刀脱手飞出,直直飞向着张须陀的胸腹刺去,后者却不躲不闪,任由双刀贯胸而入,那一掌依旧疾拍而下,显然是打算以命换命。
嘭……
烟尘漫天爆飞,张须陀用尽毕生力量的一掌落空了,击在了地面上,而李密已经滚出了数尺之外。
张须陀暗叹了一声,在漫天的扬尘中慢慢地站了起来,四周所有人都吓得纷纷退远了,就连李密也惊惧地飞退出数丈之外,警惕地盯着烟尘中挺立如山的身躯。
烟尘散尽了,张须陀依旧站着,怒目圆睁,须发皆张,虽然双刀穿胸而过,却仿佛无物,吓得四周的人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四下里一片静寂,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昂然挺立的张须陀,片刻之后,李密才神色复杂地道:“张须陀死了!”
王伯当小心翼翼地走近前,探了探鼻息和脉搏,禁不住脱口道:“张须陀真的死了!”
此言一出,更多的人围上来,发现张须陀果真死了,松了口气之余,也禁住对着这具昂然挺立的躯体恭敬地鞠躬行礼。
正如张须陀自己所讲,李密有有李密道,他张须陀也有自己的道,杨广待他如国士,他便以国士报之,即便是与天下人为敌,与时代潮流为敌也在所不惜!
抛开事事非非,错错对对不谈,张须陀无愧是铁骨铮铮,让万人敬仰的一代名将,今日,他落幕了,但是世人都记得他的名字——张须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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