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宇文述不由大皱其眉,暗骂一声儿子愚蠢,你躲在背后给高不凡穿小鞋就算了,涿郡那些豪门世家最多也就把气撒到高不凡身上,你现在当着皇上和众大臣的面说他们和高不凡串通好欺君,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涿郡本地这些豪门世家不恨死你才怪,尤其是范阳卢氏这种豪门大族,根本不能轻易得罪的。
所以还没等高不凡开口反击,宇文述已经厉声喝道:“放肆,你这个逆子不学无术,还敢在皇上面前信口开河,掌嘴!”
宇文化及吓了一跳,脸色一下子煞白,显然十分惧怕他老子,竟然扑通的跪倒在地上,还真的抬手自打了一下嘴巴道:“臣口不择言,胡言乱语,请皇上恕罪。”
宇文述也急忙上前跪倒在地上,诚恳地道:“皇上,老臣教子无方,请皇上责罚!”
杨广倒是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淡道:“宇文大将军如何得知太仆少卿是在信口开河?”
宇文述心中一寒,差点连冷汗都冒出来,小心翼翼地道:“高牧监才上任一个月,只怕连各马场的管事都还来不及见呢,怎么可能相互串通好?更何况高牧监对皇上和朝廷一片忠心是有目共睹的,不仅在辽东立下大功,今日更是给皇上带来了贡使,对君上的精忠不二,实乃人臣之锴模,怎么可能做出蒙蔽皇上的事来?”
宇文化及这时显然也回过味来,立即附和道:“家父所言甚是,臣一时口不择言,臣向高牧监致歉,臣罪该万死。”
这画风变得也太快了,连高不凡都有点始料不及,不过他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宇文述这反应倒是迅速,及时给儿子宇文化及擦了屁股,不过也够宇文化及喝一壶了,毕竟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去水,想收回可没那么容易,于是淡淡地问:“太仆少卿是口不择言,抑或是蓄意污蔑?甚至是公报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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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心中暗恨,不过这货面皮也够厚,歉然道:“本官只是一时口不择言,还请高牧监大人有大量,原谅则过。”
萧皇后微笑道:“太仆少卿知错能过,善莫大蔫。”
萧皇后的长女南阳公主前不久才下嫁给宇文述的三子宇文士及,自然要帮着亲家了,此时连忙出面打圆场。杨广本来就宠信宇文述,自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降罪于宇文化及,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那么明显偏私,于是训斥了宇文化及几句,便让这两父子起来了,这事就算轻飘飘地带过了。
高不凡本还想继追击,不把宇文化及从太仆少卿这个位置上板倒,至少也要把他打痛的,但当他见到萧皇后和杨广的态度时,立即便识趣地放弃,免得过犹不及。
宇文化及谢罪退到一边暗擦了把冷汗,目光阴冷地偷瞥了高不凡一眼,既痛恨又忌惮,他本来想借战马配额的事整高不凡的,结果被高不凡设计反将了一军,要不是老子出手打救,再加上萧皇后出面回护,今日只怕就没那轻易脱身了。
杨广看了高不凡一眼,目光有些复杂,谈问道:“杨爱卿乃太仆寺的主官,以为涿郡加征四成的战马是否合理?”
杨义臣虽然是太仆卿,但他目前的主要任务是练兵,因为他也是东征高句丽的将领之一,负责率领一路人马,所以太仆寺目前的工作主要是由太仆少卿宇文化及来主持。
当然,涿郡被加征四成的战马,杨义臣也是知晓的,只是懒得过问罢了,一方面也以为涿郡富庶,所以承受得起,因此也不干涉,任由宇文化及胡来,此时高不凡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杨义臣自然不得慎重了,如实答道:“四成的确有点多了,别的郡都是只提高两成。”
杨广皱眉道:“那为何涿郡提高四成?”
“这个……”杨义臣目光望向宇文化及,后者倒也不笨,立即上前答道:“回皇上,如今军中战马奇缺,臣以为涿郡富庶,所以就特意多增加一些,没想到超出了本地马场承受的极限,倒是臣疏忽了,臣之罪!”
“既然如此,那便一视同仁,涿郡也在去年的基础上提高两成吧。”杨广显然打不算追究宇文化及,毕竟宇文化及也是出于“好心”,为自己的东征大计着想,所以轻飘飘一句便一锤定音了。
高不凡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剑眉,不过嘴上却识趣地道:“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殿内众臣齐声道。
宇文化及暗松了口气,略带得意地看了高不凡一眼,暗道:“算你小子还算识相,想整倒我,你小子还没那个能耐,哼!”
接下来,哈赤和哈泥哥俩就被鸿垆寺的官员带下去安顿了,鸿垆寺是外交机构,进贡的事归它管,接下来哈赤和哈泥得把他们带来的贡品上交给鸿垆寺。
且说高不凡离开了文华殿,施施然地往宫门走去,这次虽然没有整倒宇文化及,但也算基本达到了目标,争取到减免两成的配额,也算是对卢三郎有所交待了,涿郡那些马场老板如果识趣,想必然会痛快地把战马足额交上来。
高不凡走出临朔宫,正准备回官署,一辆马却突然在他的身边停下来,车帘随即揭起,露出一张阿婆面来,赫然正是李渊。
高不凡微愕,拱手行礼道:“下官见过唐国公!”
李渊温和地问:“高牧监这是要回牧监署?”
高不凡点了点头,李渊微笑道:“本官正好顺路,高牧监不如上车来,本官顺路捎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