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奎的养父就坐在门边,他吸着旱烟,一句话不说。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让人无法承受的悲痛,况且他几个月前才送走老伴。
“大伯,你说句话,任奎最听你的话了。”张嘉红着眼睛跟张父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家里。”
张奎父亲也不过六十来岁,可连着两个亲人病重去世,短短几个月,他似是老了十几岁。
“小奎想在家就在家吧。”张父又吸了口旱烟,“我亲自送他走。”
张父说的平静,手却抖的厉害。
一个父亲说亲自送走儿子,该是何种心如刀绞的痛。
张嘉死死捏着拳头,他抹去眼泪,看向时落,“时小姐,你看任奎还有救吗?”
时落上前,打量床上的人。
原本高高壮壮的男人已经变成了如今的形销骨立,他面色灰败,已是将死之兆。
时落从包袱里找出丹药,递给张嘉,“喂他一粒。”
任奎已经已经不能进食,不过这丹药是老头昨天连夜炼制的,入口即化。
“服下这第一粒丹药可保他七日寿命。”时落看了眼张嘉手里的小瓷瓶,“第二粒便只能增加三日寿命,第三粒增加一日。”
瓶子里一共三粒。
“可是时小姐,十天都不一定能找到他亲生父母。”
“别无他法。”
薛城想的多点,“时小姐,要是找到他父母,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是这样了,恐怕也不能做手术。”
“不会。”这丹药是老头的得意之作,时落解释,“服下丹药后,他身体虽不至于回到身体无恙的时候,却也是能动能走的。”
正如时落所言,不出半个小时,任奎烧便退了,脸色有些苍白,却有了说话的力气,他甚至能靠坐在床头,还揉着肚子喊饿。
张父原本是不信时落的,他没阻止张嘉给儿子喂药,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没想到儿子真的还能多活几天,而且精神头比之前好许多。
他手中的旱烟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听到儿子喊饿,老人连声说:“我这就给你做,儿子,你想吃什么?”
张奎笑了笑,“我想吃爸你做的疙瘩汤,要细一点的疙瘩,放点葱花。”
“好,好,家里正好有白菜,我给你做白菜疙瘩汤,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每次都能吃三碗。”张父激动的团团转。
不过他也没忘记感谢时落。
“我多做点,你们别嫌弃,都在家里吃。”张父已经不祈求儿子能活多久,时落能让他儿子减少点痛苦,他都感激不尽。
“大伯,听任奎说你腌的咸菜味道好,以前他探亲回部队时,都带上几罐,我们分着吃,我都抢不到几口。”张嘉故意大声说。
老人笑的脸上褶皱更深了,他脚步飞快,“小伙子,你要是喜欢吃,走的时候我给你装几罐,家里多着。”
“你这下该信时小姐了吧?”张嘉替任奎掖了掖被角,他故作不悦地说。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灵丹妙药。
任奎信了。
他是个正直也憨厚的人。
他也是个盼望活着的人。
“时小姐,其实我也没奢望活多久,我就是不想留下我爸一个人,哪怕我前一天送走我爸,后一天让我去死,我就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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