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走在路上,低头看着半开的饺子包里装满的各种大包小包的零食。
他迈开腿踩在潮湿的浅草地上,转而嘈杂的雨声牵动着他的思绪飞远——
原来如此,今天原来是甄好的生日吗?
感觉好奇怪,脑子混混沌沌的,总有几个好奇怪的名词一直重复。
“安无”是什么?“怪诞虫”又是什么?“渡鸦客”又是什么东西?……
接下来,要在祝彤生气之前,赶紧把买的零食带回俱乐部,和其他三个家伙一起给甄好庆祝生日。
真悠哉啊。
明明日子一直都是这么平静安定,为什么自己总有一种大敌当头的感觉呢?
难道是小保底歪了?……
春生皱着眉头,混乱的思绪一头雾水。
他躲在伞下,透过深黑色的伞檐仔细地观察着四周。
厚重的黑云在半空中缓缓轮转,正遮蔽在当空的圆月上,如同一面黑纱,好像连散落在地上的月光都变得微弱。
沿着浅草地一路直行,远远地,春生终于在视野的尽头看见一条狭窄的公路。
豆粒大小的雨竹混乱地从天降下,生锈的路灯在雨中散发着一闪一闪的灯光。
尽管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路痴,但是春生还是觉得,这附近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会不会是赤红的某处远郊?
他正这样想着,转身跨进狭窄粗糙的混凝土大路。
不是。
我二臂啊?
我没病我跑来远郊区买零食吗?!
徐徐冷风自春生的身后拂过,顿时让他觉得脊背发凉。
这感觉,就像是恐怖片里,某种莫名其妙的脏东西在附近现身。
春生的动作猛地凝固住,直觉在脑海中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自己好像正被什么奇怪的东西跟着。
他瞪圆了眼睛楞在原地,停顿了片刻之后,骤然猛地转过身。
身后的小径空空如也,只在不远处的古树上盘踞着几只乌鸦。
它们扭动着脑袋,血红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雨夜赶路的春生。
虽然这种感觉也很诡异,但是相比于料想中突然出现的大宝贝,就显得让人容易接受得多了。
什么嘛,原来只是乌鸦而已。
春生虚惊一场地长舒一口气,旋即便又转过身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但他只是走出几步,却又再次停下了脚步。
虽然很微小,但他分明听见后方似乎还有些别的动静。
最重要的是,直觉的轰鸣并没有消失。
一瞬间,春生只感觉好像四周嘈杂的雨声和乌鸦的叫声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只有自己逐渐加快的沉重心跳。
砰砰……砰砰……
他瞪圆眼睛,只感觉自己的神经不自觉地紧张到了极点。
于是他僵硬地再次转过身。
只一瞬间,春生本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亲眼看见,树上的乌鸦们闪动着翅膀聚合在了一起,在纷飞的乌黑羽毛中,莫名凭空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人身披着一件深黑色的斗篷,破烂的斗笠下,血红色的双目在昏暗的月色下闪烁着微光。
春生立在原地,沉默着和远处的黑衣怪人对视了一眼。
刹那间,春生便猛地只感觉心头一紧。
昏暗的月色让他的视野一度变得有些模糊,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看见那怪异打扮的斗篷男,不知从什么地方缓缓拔出来一把赤黑色的太刀。
毫无征兆地,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鸣而至。
幽蓝色的落雷从天而降,径直将路边那颗古树击断。
伴随着古树断裂的躯干砸落在地上的动静,借助着方才幽雷落下的耀眼电光……
春生这才终于看清。
那头蓬怪人的脸上,正戴着一面血红色的天狗面具。
那天狗愤怒地皱眉瞪眼,咧开嘴露出锐利的尖牙,俨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假面怪人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单手握住手中太刀,一步步朝着立于原地的春生靠近。
他每走出一步,脚步踩在水面上的声音便让春生的心缩紧一圈。
赤黑色的太刀,在闪烁的路灯与昏暗的月色下,散发着猩红色如血的荧光。
看着面前的正朝自己靠近的坏家伙,春生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虽然很多事情,他的脑中只觉得混沌与不寻常。
但眼下,他觉得自己却前所未有的清楚现状。
他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譬如眼前这个让他觉得害怕和熟悉的奇怪家伙。
像是在很多很多年前,自己就和这家伙有分不开的联系一样。
天狗面具下,猩红色的双眸释放出凝重的杀气,处处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还等什么呢?
现在……
应该赶紧跑!
春生的动作很快,瞬间便将身上的饺子包朝着远处的那家伙跑出去,而后在求生本能的支持下,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
他像是脱手的迅箭一般,瞬间便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前方冲刺而出。
而后方的那个家伙,只是一刀便将厚实的单肩包如泥般剖开,其中的饮料和薯片爆炸开散落一地。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斩断了春生丢出来的背包后,面具怪人沉默着迈开腿便朝着春生追去。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