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司韫瞠开双眼。
他与贺云初如今唇齿相依,而贺云初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她正瞪着眼睛看卫司韫。
不过转瞬,那双凤眸里盈了一汪水,眼尾跟着绯红。
贺云初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一把将卫司韫推倒开。
而来伏在床侧,将齿间的那枚药吐了!
卫司韫猝不及防磕了腿,但是顾不上自己,怕贺云初摔下床,紧着过去将人扶住了。
“什么时候醒的?”
贺云初拂开他的手:“别过来!”
她嗓音嘶哑,干涩的喉咙几乎烧起来一般,随即一滴眼泪从眼角掉下。
他还好意思问什么时候醒的?
起初贺云初只觉得身边一波一波的吵闹不堪,她知道自己有危险,也知道卫凛要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可是她想醒却醒不过来。
后来在马车上时,她觉得四周似乎安全下来了,于是强撑的一抹意识也彻底消散。
她对周围所有事物的感觉,只剩下危险和不危险。
因为小腹极度不舒服,头脑也极度不清醒。
听不清周围吵闹时都说了些什么。
直到刚刚。
一道很熟悉的声音传入这安静的夜里,那人可能有些伤心,贺云初不敢断定。
她动了动手指想要安慰对方几句,可是手指抬起,又无力地垂下。
随即越来越清晰的感知回到身体。
醒来前的一刻,她才彻底能分辨那道声音是来自‘容锦’。
和他的那句:“这孩子跟我们没有缘分,没有缘分就不强留了。”
接着自己嘴里就被塞进一个药味熏人的药丸。
她大怒又大惊,强迫自己醒过来,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下去。
此刻卫司韫唇间有血,不顾她挣扎,拿惯兵器的手力道很大,箍的贺云初浑身哪里都疼。
“你如今不能激动,这孩子留下对母体损耗过大,所以不能留,你听话,往后还会有的。”
贺云初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气到这个样子。
知道自己被丢在青楼的时候没有。
知道被太子和贺家都扫地出门的时候也没有。
甚至下午时,卫凛站在她面前,笑着跟她说孩子不能留的时候也没有。
可是此刻,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用着卫凛同样的手段要剥夺肚子里孩子的性命。
她就觉得自己气得肺都要炸了。
“损伤母体?你问过我吗?我早说了这孩子与你无关!如今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我自作自受,我要你管了吗?还会再有?再有也不是这一个了,你凭什么?!”
所有人,包括天命,都觉得她不该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帮她做主?!
“你滚,滚开!”
卫司韫箍着人,不敢让她有大动作,现下也只能哄着:“你别激动,我们好好说。”
“你们都是混蛋!卫凛,太子韫,还有你,果然都是一窝生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卫司韫由着她骂,听到她说太子韫的时候,眸光深深暗了一下。
他张口想说,卫司韫和容锦,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