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杰洛特擦好恶灵油进门后,看见的只是一个上吊的可怜人。他因为自己的妻子太漂亮就怀疑她和村里的其他人私通,却又没有证据,在酒后杀死妻子后每天都活在悔恨当中。
人们总是会因为自己的良心而受到谴责。
猎魔人背着剑,若有所思地走在路上。
男爵的遭遇对他来说并不稀奇,这种故事在他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上发生了太多次,多到甚至不足为奇。别说是非人种族,就是当地领主下令屠杀村民的都有。
而男爵的性格——杰洛特并不想贬低这位罕见的,有良心的贵族。可他必须实话实说,坦格利安男爵不太适合做一个贵族,他太敏感,太脆弱。
委托泡汤了。
天色已暗,他漫步回到南娜的旅店。法师正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喝着酒,干净的桌面上摊着一本书。店内客人不少,但都没有高声谈笑,这是南娜店内的规矩,来这儿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体面人,他们倒也颇为享受这种地方。
也正因如此,猎魔人的出现显得格格不入。
杰洛特泰然自若,甚至有些享受他们异样的眼神。他迈着不慢不快的步子走到了法师对面,沉重的坐下,还没开口就叹了口气。
何慎言将那本书翻了一页,顺手拿起厚实的木制酒杯喝了一口。他于文字中抬起头,瞥了一眼神色不快的杰洛特,随口问道:“你的委托如何?我没在你身上闻到水鬼的味道。”
“接了个本地男爵的委托,我本来以为我有的挣......”
猎魔人摇了摇头,伸手拦住在店内充当帮工的男孩,让他给自己拿了瓶酒。等到酒来了,他喝了一口,杰洛特才继续他的话题。
“那个男爵在委托上写,怀疑自己被幽灵缠上了。我去了之后,发现他家里根本没有幽灵,他是因为愧疚感在自己折磨自己。”
“哦?”何慎言感兴趣地合上书。“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故事,让我听听。”
于是,杰洛特将男爵的叙述完完整整地给法师说了一遍,他一口又一口地喝着酒,亨赛特的行为所造成的后果显而易见。如今的科德温境内到处都是四处乱窜的松鼠党游击队,他们袭击农夫,抢劫商队,不杀平民的屈指可数。
种族仇恨大肆兴起,而这一切拜谁所赐呢?
敢说的人都被吊死了。
杰洛特摇了摇头:“我真怀疑那可怜的人能不能撑过今年冬天。”
何慎言笑了笑,男爵是诸多贵族中一个少见的个体。他比起那些因为钱财与父辈姓氏而自觉高人一等的人要好得多。
他拿起酒杯,与杰洛特碰了碰杯:“别想太多了,杰洛特,你只是个猎魔人,管不了所有事。”
“我知道。”杰洛特沉闷地回答。
-------------------------------------
杰洛特的确管不了所有事,但他是个乌鸦嘴这件事货真价实。第二天一早,两名卫兵敲响了旅店的门。
他们的态度相当公事公办,只是例行盘问,说出来的话却让杰洛特的表情变得阴沉了许多:“猎魔人,你在昨天去过本地坦格利安男爵的家,是吗?”
“是的。”
“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傍晚五点左右。”
“那么,这件事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卫兵冲着他点了点头。“验尸官说男爵是在后半夜死的,可怜人,愿梅里泰莉女神保佑他的灵魂,愿他安息。”
“男爵死了?”
“是啊,他上吊了。”卫兵同情地摇了摇头。“我还挺喜欢这位贵族先生的,起码他把咱们当人看......咳,我说的有些多了,猎魔人,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卫兵们转身离开,杰洛特坐在店内大厅的长椅上,表情正变得越来越凝滞。
人们总是会因为自己的良心而受到谴责。
坐了一会,他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起剑便朝门外走去,让柜台后方的南娜吓了一跳。他的动作让原本正在享用早餐的何慎言停住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响在整个大厅之内。
“你最好别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杰洛特。这里是科德温,不是诺维格瑞,也没有格里高利家族的人帮你售后。”
“我不相信他是自杀的。”
“你在昨天去过他的家,不是吗?没有幽灵的痕迹,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你也说他正在被愧疚折磨,恐怕挺不过冬天。他可能只是因为和你的交谈受了刺激......如果你问我的话,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
何慎言拿起一块面包,送进自己嘴里:“没有人能够拯救所有人,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话虽如此,可当他吃完早餐后,法师依旧和猎魔人一起走出了旅店的大门。
“你真觉得事有蹊跷?”何慎言问道。
“如果他想死,为什么要刊登那份委托呢?这说不通。”
但从杰洛特的表情上,你看不出太多情绪波动。但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他死在后半夜,后半夜是夜间妖灵和一系列幽灵最为活跃的时候。我当时的确仔细地检查了房屋的每个角落,但万一我有所遗漏呢?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幽灵所做......何,那这个男爵就是间接地死在了我的手上。”
话说到这个份上,倒也不需更多问题了。何慎言笑了笑,拐过街角:“那么,我们去找验尸官。”
“你知道路?”
“你觉得呢?”